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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又有鼋精想去解救被困住的老鼋精,崔灵仪不得不追上前去。可她实在是不习惯水下打斗,偏生又有鼋精来拦她、追着咬她的腿……漩涡的这一边,竟是她被困住了。看样子,鼋精们还摆了一个阵法。
“崔姐姐!”姜惜容听见了崔灵仪的声音,心急起来,却也知道如今依言生擒了老鼋精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她连忙将银绳一振,又在老鼋精身侧起了一道水墙,阻碍了老鼋精绕行的路。其他几个姑娘有样学样,也挥动手中银绳,直让水墙包围了老鼋精。水墙虽由水而成,但难以突破。容纳老鼋精的空间越来越小,他在几道水墙中急得团团转。
姜惜容见时机已到,忙高声下令道:“姐妹们,收!”说罢,几股银绳齐齐收紧,几堵水墙直向老鼋精压去。
老鼋精寻不到路,根本躲不开水墙,挣扎了几下后,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银绳捆住了腰,直直地向河底泥土中栽去。他好容易爬起身,却又被姜惜容一脚踩在了脖颈上。
“绑好他,带他回宫。”姜惜容嘱咐着。眼见着几个姑娘手忙脚乱地将这老鼋精绑缚好,她才抬起脚来,使劲一蹬,直向崔灵仪跃去:“崔姐姐!”
崔灵仪正被群鼋缠住,根本抽不开身,只是勉力自保而已。正快力竭之时,她忽然听见姜惜容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老鼋精已被五花大绑拖回石宫,而姜惜容正甩动着银绳向自己奔来。
银绳一甩,水波激荡起来。鼋精们受到水流影响,阵法忽然乱了。崔灵仪也站立不稳,被水猛然卷走。一阵激流搅得她头晕目眩,几欲作呕。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容易平复下来,定睛一看,原来她已被姜惜容用绳子绑着腰从鼋群中拽了出来,如今正靠在石宫墙边休息。而群鼋自知不是敌手,早已撤离。
“你们抓住老鼋精了!”这是崔灵仪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十分兴奋。
“崔姐姐,”姜惜容颇为愧疚,“你受伤了。”
“啊?”崔灵仪有些懵,低头四处瞧了瞧,只见左边小腿不知何时受了伤,正汩汩冒血,似乎是被哪个凶恶的鼋撕去了一块肉,骨头都露了出来……而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如今反应过来,方觉疼痛,她不由得轻嘶了一声。
“你从前,也是这般拼命。”姜惜容说着,竟有些哽咽了。从阴鉴里看见,到底和亲眼所见不太一样。
“没……还行。”崔灵仪笑了笑。
姜惜容听出她在撒谎,只忍着泪连忙低下头去,从袖子里摸出了一瓶药,倒出了一粒,递给崔灵仪,道:“这药一粒便可止血止痛,崔姐姐,你快服下吧,回去我再为你治伤。”
崔灵仪接过药送入口中,果然疼痛感减轻了一些。“好了,多谢,”崔灵仪说,“只是,回去之后,不要同癸娘说。”她说着,想了一想,又问:“这药,可以都给我么?”
“自然。”姜惜容应了一声,将药瓶塞进崔灵仪手中,又扶着她站起身来,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向石宫内挪去。“崔姐姐,”她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拼命的。反正,我也死不了第二次。”
“可是,你是我妹妹。”崔灵仪说着,又难得地柔声宽慰道:“没事的,我知道,你也会照顾我……对啦!我在扬州时,找到了一方砚台,看模样,应当是当年你们去扬州时,我娘送的。那砚台一直放在我行李里,这两日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给你。正巧,你明日还要去教那些妹妹们读书写字,今日一定是要物归原主了。”
“好,”姜惜容点了点头,“多谢姐姐。”
“谢什么,”崔灵仪笑了笑,又凝噎一瞬,“我又想起小时候了。真是……恍如隔世。”
“是啊,”姜惜容叹道,“我还记得,我们动身前往扬州时,崔家举家相送至灞桥。那时,我们又怎能想到,多年之后,竟是如此。”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石宫。姜惜容带着她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又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条白绫。“找到了,”她捧着白绫到了崔灵仪面前,又忙着替她包扎,“崔姐姐,你试试这个,可以让血肉生长出来。”
“使血肉生长出来?”崔灵仪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那这个,也可以给我么?”
“当然可以,”姜惜容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犹疑,“崔姐姐,你以后,莫要如此拼命了。”
“我不是拼命,”崔灵仪解释道,“我只是想救人。”
“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么?”姜惜容问着,抬头看向崔灵仪,手上却熟练地绑了一个紧实的结,将她的伤口紧紧包住了。
崔灵仪沉默了。
“其实,我倒希望你能更自私一点,”姜惜容低着头,说,“如果自私才能活下去的话。”
崔灵仪挤出来一个笑容,却没答话,只强撑着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该去审问那老鼋精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太久。”她说着,低头瞧了瞧自己被白绫包裹着的小腿。
止血包扎之后,这里竟一点血迹都看不到了,只是仍用不上力气。如今,她竟只能用一条腿来支撑身体了。但她顾不得这些,生怕癸娘等急了、担心她,只得一瘸一拐扶着墙向前走着。
姜惜容看着崔灵仪的背影,欲言又止。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赶着追上前去,搀扶着她回到了大殿中。
大殿里,老鼋精被拴在了柱子上,挣扎不休,却无济于事。那些姑娘们果然已等着急了,连忙奔上前来围着姜惜容问东问西。癸娘则静静地立在人群后,阴鉴上的画面,静止在她们离开时的最后一刻。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宁之?”癸娘没有挪动脚步,只试探地问了一声……她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
“我在!”
崔灵仪忙应了一声,拖着一条使不上力的腿便向癸娘走去。好容易到了癸娘跟前,还没开口,便听癸娘问了一句:“你的腿怎么了?听起来,轻重不一。”
“哦,刚才不慎崴了脚。”崔灵仪说。
癸娘吸了吸鼻子:“不对,有血腥气。”
“不是我的。”崔灵仪说。
“我知道你的味道。”
癸娘说着,抓住了崔灵仪的手,正要再问,却听那边传来重重的一声“啪”。崔灵仪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姜惜容已到了老鼋精跟前,手紧紧地按压着老鼋精的头。
“说,”姜惜容喝问着,“你为何为难我们?为何终日搅得河水动荡不宁?你可知这会害死多少凡间生灵?又会让多少姑娘被当成祭品投入水中?背后可是有人指使!”
老鼋精伏在地上,听闻此言,竟低低地笑了。这笑声格外阴森,听得崔灵仪心中越发不痛快。她正想上前,却被癸娘一把拉住。只听那边姜惜容接着追问着:“可是河伯冰夷指使?”
老鼋精看向了阴鉴,阴鉴里的河伯还是一个黑衣女子。“你们以为是她么?”他问着,一阵苦笑,却忽然高声喊道,“就算河伯不指使我,我也要这么做!我恨死你们这些凡人了!我就是要让这整条河不得安宁,就是要让凡人为我的子孙陪葬!”
老鼋精嘶吼着,四只肉足咚咚捶地,崔灵仪只觉自己脚下都在振动。姜惜容适时地又添了几分力气,才将老鼋精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见老鼋精望着阴鉴中的冰夷,带着怒气高声道:
“你们也别抬举从前的河伯,她若真有作为,我们河中生灵又岂会受苦?我恨她都来不及!”
“她将河图赠给凡人,使得凡人越发强大。可是凡人强大之后,又做了什么呢?可怜我一家老小,终日被凡人捕食,全无还手之力。而这高高在上的河伯,竟全然不顾!她被洛水之神蛊惑了!她心中只有凡人!她甚至想要变成一个凡人!”
老鼋精说到此处,竟哈哈笑了起来。“不过还好,她遭到了报应,”老鼋精笑得嗓子干哑,“她为了变成凡人,竟搭上了自己的命!多么荒唐!凡人不惜一切想要修仙,而她,一位神灵,竟拼死化为了凡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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