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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娘,”她说,“多谢。”

癸娘会意,悄悄握紧她的手,同样重复了一句:“多谢。”

在这漫长的一夜之后,她们终于闭上了双眼,安静地享受着林间的平静。在这无人打扰的地方,她们终于得以小憩、得以喘息,挽着对方的手,悄悄地偷个闲。双双吃够了,也溜达回来,就立在石头边,守着她们。

糊里糊涂地休息了片刻之后,她们再次准备动身了。不远处的小溪还算清澈,两人在那里喝了口水、洗了把脸,这才又骑上双双,向林外走去。

“我们去哪?”崔灵仪拥着癸娘,问。

“去城里吧,”癸娘认真思索了一番,说,“总要找个地方,置办一些东西,方便我们摆摊。”

“啊?真要摆呀?”崔灵仪还是有些吃惊的。

“嗯,”癸娘点点头,“真摆。”

“好,”崔灵仪笑着,轻轻拍了拍双双,催促它快些走,“那我们便去城里。”

秋日的阳光,正好。林间的清风,也正好。在她们双双坦诚心扉之后,这肃杀的秋天,也没那么可厌了。

两人出了林子,随意地让双双找寻着方向。她们路过村庄,行过旷野,崔灵仪大胆地拥着癸娘,又把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癸娘觉得痒,一边笑,一边躲,可马骡一颠簸,她便又向后跌进了崔灵仪的怀里。一路说说笑笑,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城门前。

“华州……”崔灵仪看着那破败的城门,忽然伤感起来。不知不觉,她离家越来越近了。当年她出发去找姜惜容时,也曾经过华州。

如今,城门已无人看守。她们没遇到任何阻拦,便进了城。城中一片萧瑟,比记忆中的华州冷清了不少。但是,还有人。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故土,去找寻新的生路。有人恋旧,宁愿守着回忆,也不愿离开。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附近应当有个土地祠,”正想着,癸娘忽然开了口,“宁之,我想带你见我的朋友。”

“朋友?土地祠的朋友?”崔灵仪问,“是……社神么?”

“是,”癸娘点了点头,“社早已见过你,可你还没见过社。我想让你们见一面,因为……”癸娘顿了顿:“如今不同了。”

“嗯……”崔灵仪轻轻应了一声,因为害羞,也没敢多搭话,只四处找寻着土地祠。终于,她看见了土地祠的牌匾,连忙让双双走得快了些。

“到啦。”她对癸娘说着,先行下了骡子,又扶着癸娘下来。癸娘撑起木杖,等着她将双双拴好,才同她一起踏入了土地祠。这里的土地祠看起来也不太大,但还算整洁,应是有人时常过来收拾打扫。

“社,别来无恙,”她们在神像前站定,癸娘先开了口,“我带宁之来见你。”

崔灵仪想了想,又对着神像行了一礼:“见过社神。”

土地祠里卷起了一阵风,一个声音自风中飘来,雌雄莫辨。“意料之中,”那声音说,“你们果然走到了一起。”

“的确,”癸娘说,“你没看错。我的确动了心,很早便动了心。”

崔灵仪闻言,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偷偷地笑。社发现了她的笑意,又故意对崔灵仪道:“崔姑娘,往日见你时,不曾见你这般羞涩呀。先前你总是冷着个脸,我还从没想过,这般神态会出现在你的脸上。”

“你别打趣她,她如今还没回过劲儿,很容易害羞的。”癸娘忙道。

“好好好,”社说,“如今,你还护着她了,果然重色轻友。”

“我看不到,并非重色,”癸娘说,“我只是很喜欢她。”

这般直白的话语,让崔灵仪更加不敢说话了。

“也好,”社笑了两声,“你们如今相知相许,我也放心了。”说着,社又对崔灵仪道:“崔姑娘,你不知道,我一直很担心癸。当年那么多巫,只有她与我们最为亲近。后来她成熟了,不爱闹了,经历了一些惨事,人也孤僻了许多。虽得长生,但我仍旧很怀念最初的她。”

社说着,叹了口气:“还好,她遇到了你,如今,又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崔灵仪闻言,不由得看向癸娘。“能遇见她,也是我之幸事。”她说。

社哈哈笑了两声,又道:“我知道,你们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如今倒也不必在我面前腻歪。”社说着,想了一想,又道:“说起来,身为故友,我也该送你们一份贺礼才是。”

癸娘微笑道:“你何时如此客气了?”

“该送的,还是要送,”社若有所思,“这样吧,城东有一棵老槐树,即使五人合抱也不能囊括于怀。明日午时,你们便在树下坐着。那时,你们只需救下一个八岁孩童,便可得百两白银,作为谢礼。”

癸娘笑了:“难不成,你又要去给人家托梦了?”

社答道:“并非直接托梦要钱,那样也太没有格调了。那是一户良善人家,就是孩子实在调皮又胆大,总是免不了磕碰。明日是他命中大劫,你们若救了那孩子,免去他一灾,他的家人自然会感谢你们。到那时,我再托梦,让他们来找你们答谢。如此,不好么?”

“原来如此……”癸娘说,“多谢,记下了。”

说话间,天色已晚,两人便在土地祠歇下,胡乱睡了一夜。第二日,她们将双双安置在土地祠,又早早地便等在了城东的老槐树下。老槐树就在城东的路口,风一吹,叶子便落了她们一身。崔灵仪小心地为癸娘拂去发间落叶,又望着她,呆呆地笑。

“笑什么?”癸娘问。

“就是觉得,太美好了,”崔灵仪的手从她发间滑落至她的耳垂,轻轻捏了一捏,含笑道,“像一场梦。”

第142章 嗟我怀人(七)

两人在老槐树下坐了一个时辰,终于到午时了。崔灵仪警觉起来,只盯着面前的道路,左看右看,等着那个不幸的孩子出现。路上的行人不多,寂寥得很。崔灵仪还没看到,身侧握着木杖的癸娘先开了口:“南边,来了。”

崔灵仪闻言,连忙起身向南看去。果然,有马蹄声从南边传来,不多时,她便看见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骑在马上,向这边而来。

“真调皮啊,”崔灵仪对癸娘说,“这么点的小孩子,竟敢独自骑马。”

“想来,是偷跑出来的。”癸娘说。

崔灵仪点点头,却又不禁蹙眉:“但骑得挺稳,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也不快,看着,也不像是会摔下来的样子。”她说着,看向癸娘:“应当不是坠马。只怕,会有别的危险。”

“或许。”癸娘说。

说话间,那骑着马的孩子已到了路口。崔灵仪看着那孩子,实在是见不得他骑着马独自在街上溜达,便要上前阻拦。可她刚迈出一步,便见对面街角忽然窜出四五个大汉来,将那孩子逼停、围住。他们手里都拿着斧头锤子之类的物件儿,看起来便不好招惹。

“李家的孩子?”崔灵仪听见有人说,“把他绑了,他爹娘会给多少钱?”

“李家那么有钱,想来,钱不会少。”有人回答。

原来是想绑架勒索。崔灵仪深知,这世道,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的人并不少见。见来者不善,她连忙撤回树下,想让癸娘藏一藏。毕竟,这路口如今只有她们二人在旁观。可她刚撤回去,便听身后响起一阵马嘶声。回头一看,只见那孩子胆大,竟要策马强闯。

“癸娘,你在这里等我,不要滥用灵力!”崔灵仪急急嘱咐了一句,便要去护着那孩子。

但是,那些大汉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马蹄方才高高抬起,便有人持棍狠狠向马颈上打去。马吃痛,受了惊,忽而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奔,而背上的孩子就要从马上跌落——

“小心!”崔灵仪见状,忙追上去,在那孩子被马甩飞出去时,她也赶到了跟前,一把接住了孩子。不过,孩子虽然接住了,她自己也撑不住那惯性,一下子栽倒在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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