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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奕:……
她其实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早年的时候偶尔会和姐姐一起,但自从姐姐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别人亲近过,一直独来独往。
见她不出声,归雁也猜到了几分,笑道:“原来你是不愿和我一起睡,那好吧,我将就一下,睡地上。”
童奕瞄了一眼地板,地上还是最原始的水泥地,黑乎乎的。她急忙说道:“别,地上脏,潮气还重,怎么能睡人。我……我不是不愿,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了,不太习惯而已。”
说完,生怕归雁又打什么睡地板的主意,她迅速爬到床的内侧:“我睡里面。”
归雁失笑,她走到门口把门锁好,然后关了灯回到床边。童奕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身边躺下一人,归雁身上淡淡的香气也随之飘了过来。
“我……”她想解释一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犹豫了半天,才又说道,“我之前只跟我姐姐一起睡,但后来,后来……”她顿了一下,“后来她出了意外,去世了。我恨家里的人没有保护好她,也恨他们仓促的处理了这件事。于是我就自己搬了出来,搬到我爷爷的这间房子里。归雁,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起了我姐姐。”
“我明白。”归雁在她身旁应道,童奕感觉到归雁的左手动了动,然后捏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安慰她,“我也是独自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家里出了一场极大的意外。所以,我明白。”
归雁的声音在黑暗中很柔和,莫名有种让人安定的感觉,童奕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夜里的山村极为静谧,静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童奕就在这种静谧和归雁温润柔和的声音中,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童奕忽然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往窗户的方向看去,窗外漆黑一片。难道是自己的错觉?童奕眨了眨眼,翻个身刚准备继续睡,忽然又一阵诡异的体感涌了上来。她一向五感通透,尤其是对于阴邪之物的通感,从不会出错。她立刻又看向窗外,窗外依然十分安静,所不同的是,一缕红线从窗缝中探入,如同有生命一般,探到了归雁身侧。
是那小鬼!
童奕立刻坐起身,手指往红线上一按,轻声念了一句咒,指尖立刻一阵发烫,红线回缩了几寸,依然在屋内徘徊,似乎在寻找下一个时机。
童奕轻手轻脚爬到床的外侧,挡在归雁身前。小鬼没在这里,那这条红线势必就是小鬼背后的主人放出来的,童奕生平最不屑这种背后里放冷箭的人,她暗暗结了气在指尖,准备继续对付红线。
这时,身后的人忽然动了一下,童奕回头一看,只见归雁已经坐了起来,从她脖子里竟然也飘出一缕红线,弯弯绕绕,似乎是在和屋子里的另一股红线呼应。
“归雁,醒醒,归雁!”童奕暗叫不妙,急忙去喊归雁,想把她叫醒,然而归雁就如同上次被魇住了一样,无论她怎么晃,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两根红线互相试探了片刻,接着搅缠在一块,很快就合成了一根。归雁身子一僵,整个人如同被操控的人偶一般,推开身前的童奕,掀开身上的薄被,木然的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童奕立刻摸出放在枕边的绳子,熟门熟路把归雁一捆,捆在旁边那张四方桌上,然后把她脖子里戴着的花钱拿出来,按在她眉心,然后摸出一张定魂符,把花钱贴在她眉心。红线似乎不死心,一直试图操控归雁往外走,归雁的身体不受控的用力往外挣扎,带得桌子都跟着移动起来。
童奕在包里摸了一会儿,摸出朱砂来,沿着窗子和门缝撒了一条线。接着抽出随身带着的黄铜鞭,刺破手指把血抹在上面,狠狠往红线上一抽。红线顿时如同被火烧了一般断开来,迅速往回撤去。
童奕拎着鞭子,打开门追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那条迅速离去的红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妖异。童奕放开五感,盯着那条线,快速追了上去。
她自从开始跟着爷爷学习,第一道训练就是速度和眼力。为了练这两项,童奕没少吃苦,挨罚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次。她以前不理解,能用符箓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还要身体力行去练习这些功夫,但现下,她看着那条细如蚕丝的红线流水般退去,忽然庆幸,还好自己当时是练成了,不然现在真的如同瞎子和瘸子一般,毫无头绪了。
她脚步轻盈,追着那条红线,几乎悄无声息,顺着主路一直往西,又穿过两道巷子,绕过一小片池塘之后,红线消失在一堵砖墙后。
童奕四下打量了一下,无人,也没有什么动物。她两步翻上墙头,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漆黑一片,正前方有一栋很矮的瓦房,她又往左边看去,院子左边有一座非常怪异的低矮建筑,似乎是房子,但又矮的不像话。她正在琢磨,忽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院内袭来,童奕实在扛不住,从墙头几乎是跌了下来。
这院子有问题。
她靠在墙边低喘了几口气,转身凭着记忆往回走。
走回到付子成家的院落,她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刚把门关好,一转身就看到付子成站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童奕吓得几乎跳起来,右手的铜鞭也下意识举了起来。
第13章
付子成站在黑暗中,也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看着童奕,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干什么去了?”
“我……”童奕把拿着铜鞭的手背到身后,胡说了一个理由,“上厕所,走错路了,走错路了。”
付子成轻声哼了一身,转身朝屋里一边走一边说:“刚才那么大动静,我都听到了。屋里那个姐姐,是中邪了吧。你们肯定不是来旅游的。”
童奕心下一惊,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警觉性如此高,而且胆子很大,趁着她出去追红线的功夫,还到她们房间里看过。
她快走几步,追上付子成,说:“我们的确不是来旅游的,房间里的姐姐……生病了,我们来这里是想治好她的病。”
“她那不是病。”付子成走到房门口,忽然转身,看着童奕说道,“是中邪。这个村子的人,都中邪了。”
童奕皱起眉头,她隐约觉得,这个小孩可能知道些什么。她想再多问几句,但是又担心房间里的归雁,犹豫之际,付子成已经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童奕无奈,转身也回了房间,归雁已经安静下来,斜靠在椅子上。她把归雁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她扶到床上。归雁脖子上的伤口此刻隐隐有黑气散出,童奕伸手摸了摸,归雁立刻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哼咛。
红线开始实体化了,最初她还触碰不到,但刚刚她直接用铜鞭劈断了红线,而现在连触碰伤口都会牵扯到归雁的反应。事情的复杂性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她从包里拿出药,简单帮归雁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后飞了一张符到门窗处守着,自己则翻身爬上床,一边盘算着明日一早就去那个可疑的院子看看,一边合上了眼。
这一夜童奕睡得极不安稳,天刚亮她就醒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归雁,只见她还睡着,童奕伸手在她眉心处探了探,刚要收回手,归雁便也睁开了眼。
童奕的手悬在半空,愣了一下,同时又细细看了一眼归雁的眼睛,这才放心的把手收回来。
“怎么醒这么早?”归雁说着,撑起身子,紧接着就“哎”了一声。
“怎么了?”童奕怕她昨晚受伤,赶紧紧张兮兮的问道。
“身上到处都很酸疼。”归雁一边揉了揉肩,一边说道。她抬头,就看到童奕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是……昨晚又出了什么事吗?”归雁心里立刻猜出了八九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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