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歉,又道谢说:“谢谢客人,我下次一定注意。”
这话说起来轻飘飘的一点不像承诺,谢黎淡淡瞥他一眼:“张大哥,不如想想你年迈的爹娘。”
张元楞了一下,脸色正经起来,再一次弯腰道谢:“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再鲁莽。”
谢黎这才放心,嗯了一声,示意道:“走,我们继续去贡院。”
从贡院回来好,谢黎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张元学会了教训,以后不会再瞎冲动,老夫妻俩也不会痛失爱子,他也没有沾惹是非。
结果几日后,竟然有人找上门了。
来人一身蓝色长袍,晃了晃折扇,冲谢黎扬起下巴:“据说是兄台救了我的书童?”
书童?谢黎打量着对方的面孔,有些恍神。
竟然是原主前世的死对头周无良?
前世,原主考上状元入住朝廷,因为风头太盛,又行事猖狂,很不得一些人的待见。其中就包括礼部新上任的郎中周无良,两人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曾经在金銮殿上打起来过,闹得彼此面上无光,成了京城里的一大笑话。
他来道谢谢黎救了他的书童,这岂不是说,谢黎那天救起的书童是周郎中的书童?
谢黎露出嫌弃神色:“不用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虽然周无良目前还不是礼部郎中,也没做坏事,可是原主的记忆影响下,他还是对周无良不太有好感。
无他,这个周无良人如其名,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为周贵妃的弟弟,在京城横行霸道,十分嚣张。他看不惯原主,只是觉得原主抢了他的风头,并不是真的为了百姓之类——和这样的人交好,对于谢黎并无益处。
倒不如一开始就划下道来,保持距离。
因为谢黎的冷淡,对方显得不太高兴,指了指身后的小书童:“我也没有打算多礼,是这小子打听了你的地址,巴巴地求着我请假要来道谢,我跟来看看罢了。”
一收折扇,他用挑剔的目光扫了圈庭院,撇嘴道:“你就住这个破地方?看在你救了我书童的份上,我在广阳府有座别院,借你暂住如何?”
谢黎语气平平:“还是算了,我在这个破地方住的挺好的。”
“也罢,既然你住的高兴就算了。”周无良好心没好报,气恼地说了一句,转身带着书童要走,不小心撞上了从屋外回来的絮儿,有些恼怒地骂道,“你长没长眼睛,看不到……”
声音戛然而止,周无良盯着絮儿,眼珠子动也不动,脸色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絮儿皱了皱眉,避开他的视线进院子,有些惶恐地躲到谢黎的身后。
周无良的视线跟着转移到了谢黎方向。
谢黎这才发现他的视线,眉心紧拧,向前一步,冷声问:“阁下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
周无良回过神,又瞄了絮儿一眼,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魂不守舍地走了。
“好像啊……”
谢黎听到他嘴里的话,皱了皱眉。
像?是说絮儿吗?絮儿长得像谁?
谢黎想起来絮儿的身份,眉头皱紧,盯着周无良的身影,忍不住思考起絮儿长得像周无良身边的谁。
想了好几天,怎么也想不到,倒是一晃眼间,院考之日逼近。
谢黎静下心,暂时放下这个疑惑,全心备考。
……
院考当天。
一大早,絮儿起床收拾东西,借用了主人家的厨房给谢黎做了干饭,殷切侍候着谢黎用完,又给他准备了干粮和各种必需品。
谢黎随便补了几口,让絮儿在家里等他,三日后去迎接他,然后和马九等人一起去贡院。
院考分为正试和复试两场,正试考三天,考题为八股文和帖诗,在里面也会提供一些东西,比如桌子长凳被褥之类的,每天还会定时送来饭菜,比起县试和府试,已经算得上是条件优厚了。
不过,谢黎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科举的艰难之处,无他,考棚里实在太破了。
看着屋檐上的蜘蛛,角落里的积灰,他心里叹气,等待考卷发下,静下心开始。
一晃就是三天。
马九没有和谢黎分在一排考棚,三天后,两人出来,在门口碰上,相视一笑,忽然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默契。
“谢兄,你现在的样子可是有些狼狈啊。”
“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
出了贡院,早在等候的絮儿拼命垫着脚挥手,叫着谢黎:“少爷,这里。”
她的声音清脆入黄鹂,在满是男声的贡院门口十分明显,许多学子都好奇地投去了目光。
谢黎连忙挤开人潮,将个子娇小的絮儿揽入怀里,带着她离开了贡院门口。
“下次等少爷,在这里等就行了,门口太挤。”
絮儿不走心地点头,上下检查谢黎的身体状况,见他虽然衣服满是褶皱,却神采奕奕,目光有神,放下心,松了口气,振振有词:“我要是不去,万一少爷病倒了怎么办?”
“老夫人都说了,这几天贡院里抬出很多中暑的学子,特意在家准备了凉茶,生怕你们出事。”
谢黎抓着她的手握住,挑眉道:“少爷和那些人可不一样。”
普通的考生常年坐着不动,苦读要论,身体虚弱。有句话叫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用来形容古代的书生,谢黎却不一样,他常年喝着灵泉,还在练习道术心经,神清目明,在考棚里虽然难熬了点,倒也不至于中暑被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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