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郑娴儿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自己的眼圈已经红了。
楼阙替她擦了擦眼角,笑了:“当然是这样!娴儿,你知道我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你的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看清你的脸,却看清了你从棺材里伸出来的那只手;第二次见面,你坐在祠堂里绣并蒂莲花——那时我便已经认定了,这个姑娘的心很强大、很干净,再多的淤泥也阻止不了她开花,所以这人我要了!”
郑娴儿已经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却还是装作不相信的样子,追问道:“哪怕这人是个寡妇,而且很可能确实跟奴才有染?”
“是!”楼阙一点也不迟疑,“哪怕你当时真的与人有私情,我也要了!”
郑娴儿想了想,觉得不对:“如果我当时真的有奸夫,那还有你什么事?”
楼阙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怎么,你会看不上我吗?”
“哈!”郑娴儿恍然大悟,“你是对的!就算我当时有奸夫,我也会把他踹了来找你的!谁叫我一眼就看上你了呢?”
“你看,还是我懂你吧?”楼阙很得意。
郑娴儿抬起手,捏着楼阙的两边脸颊,笑了:“楼阙,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因为我好看,而且还很好用。”楼阙理直气壮地道。
“确实!”郑娴儿大笑:“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
等她笑够了,楼阙又替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轻声道:“今天下午,我把延卿打了。”
“呀?你会打架?”郑娴儿惊愕了。
楼阙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岂止会打架?我还会杀人呢!——不过,跟延卿不算打架。因为他没还手,站在那儿让我打了半个时辰,我估计他得在床上躺到过年。”
“打轻了!”郑娴儿笑着哼了一声。
楼阙笑道:“我故意的。等过完了年,咱们把他叫出来,再打一顿!只要你没消气,咱们就留着他的命,一直打!”
郑娴儿忍不住,大笑起来:“黎延卿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楼阙正色道:“他上辈子没造孽,所有的孽都是这辈子造的。”
“算了,”郑娴儿笑叹道,“我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其实他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太自以为是了点……人家为了你的前程差点要亲自动手杀人,你倒是一点都不领他的情!”
楼阙重重地“哼”了一声:“他应该庆幸你没事,否则我定叫他后悔来到世上!”
郑娴儿本来还想劝他来着,不知怎的就给笑忘了。
两人静静地搂抱了一会儿,郑娴儿忽然又轻声笑道:“其实我应该向你说声‘抱歉’,毁了你的一个旧梦——那个因为爱慕你而自愿献身、并且为了忠贞于你而投河自尽的‘故人’并不存在,她只是你的朋友们替你编织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你不是在吃你自己的醋吧?”楼阙立刻笑问。
郑娴儿郁闷了。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楼阙摩挲着她光滑的肩头,动作和语气都放得很轻:“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美丽的谎言’。我之所以一直记得她,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先前我还想呢,如果她活着,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喜欢一个仅仅为了‘忠贞’就可以放弃生命的女人,所以她最好还是不要回来给我添麻烦。”
郑娴儿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却只装作生气的样子,嘟着嘴仰头去看楼阙的脸色。
楼阙顺势便吻住了她的唇,又吮又咬地厮磨良久才放过了她。
拥着那具温软的娇躯,楼阙心满意足:“幸好,你就是她;更幸好,你不是她。”
这话说得有点怪,郑娴儿却一下子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人的表现,比她原本期待的还要好呢。
郑娴儿抿嘴一笑,在楼阙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楼阙仍旧揽着她的肩,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枕香楼的那些奴才,你我都不便出面处置,我已叫延卿动了私刑。那个叫胡二混的没扛住打,死了;剩下的都给扔去做苦役了。关于枕香楼调教姑娘的那些手段……延卿也是才刚刚知情,他已经下令严查严禁了。我本来觉得枕香楼那种地方彻底关了就好,但这种事延卿也做不得主,他父亲那里是不会放手的。”
郑娴儿静静地听着,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楼阙低低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关得掉枕香楼,也关不尽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秦楼楚馆。这世上的惨事太多,也不是咱们能管得过来的……”
四更天的时候,外面起了一阵狂风,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在了窗上,把郑娴儿惊醒了。
这本是常有的事,翻个身继续睡也就是了。可是这会儿郑娴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一凛,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桐阶?”她试探着推了推楼阙的肩膀。
楼阙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醒。
郑娴儿心事重重地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蹑手蹑脚地跳下了床。
为了防止走路出声音,她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
她一向不愿意瞒着楼阙什么事,唯有这一件,她总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回头看看帐中没有什么动静,郑娴儿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妆台前坐了下来,找到钥匙打开了一个小抽屉。
立刻便有熟悉的香气飘散了出来。
郑娴儿打开抽屉里的小盒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干掉了。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过不知何时放在妆台上的一只酒盏,把里面剩下的几滴酒水倒了进去。
这次实在是她大意了。这东西原本是一直用着的,只是因为楼阙久不在家,她才收起来锁在了抽屉里,谁知竟然给忘了,今日一整天也都没想起来。
就马虎了这一次,应该不会那么准吧?说真的,她其实并不太懂这些东西!
等到酒水在盒子里晕开、把里面的东西打湿了一层之后,郑娴儿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刮了两下,挑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薄片来,掀开衣襟贴在了肚脐上。
做完这些之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谁知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了楼阙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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