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见书却追了上来,让墨潇先行将孙姑姑带走,他问她:“这一次,我帮了你,你还是连姓名都不肯告诉吗?”
方念离语气生疏,“民女的姓名说出来,只怕污了殿下耳朵。”
晏见书靠近一步,“你是……怕我?”
方念离点头,她与他本就不是该有所交集的人。
晏见书眸光暗下去,嘴角有苦涩的笑意,“如果我不是这个身份你还会怕我吗?”
“我不知道。”方念离咬唇道。
他轻笑一声,缓缓回过身去,声音悲凉,“我又何尝不想摆脱这个身份,做一个简单的人。”
他离开了,方念离的心却柔了下去,不知为何,从他的话中她竟感受到了孤独和无奈。
回到绣坊,方念离恳求孙姑姑不要将这天的事说出去,包括沈淮,包括晏见书,孙姑姑明白她的苦衷,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下了,可她自己的心却不能平静。
接连几日,方念离都呆在绣坊。孙姑姑受了风寒,下不来床,绣坊好几件衣裳等着送。
正直年关,事情繁多,谁也走不开,方念离一咬牙,决定代替孙姑姑走一趟。
那日大雪下了一整日,一路都是冰,方念离去晚了时辰,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提着灯笼往回走,快到住处时,迎面跑来一个黑影与她撞上,方念离一个没站稳,灯笼和油纸伞都跌在地上。
她皱眉定睛看向来人,却见他靠在墙上,捂着腹部,模样虚弱。
她问他,“你没事吧?”
对方摇头,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忽见巷口有火光闪过,他立刻转身,拽住方念离的胳膊就跑。
方念离想要挣脱,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也要跑。
那人带着她躲在了一个阴暗角落,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出声。
很快有大批的黑衣人追上来,仿佛是在搜寻什么人的踪迹,直到他们走远,那人捂在她脸上的手才缓缓放下。
方念离回头,掏出随身带的火折子吹了吹,就着火光才看清来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人竟是晏见书。
他受了伤,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艰难地问方念离,“可有地方藏身?”
方念离心中百转千回,离此处最近的也只有她的住处了。
她带晏见书回到出去,打了热水替他清理伤口。
伤口很深,险些致命。
而在这一道伤口的周围,方念离看见了几道更加触目惊心的伤疤。
关于皇子间的争斗,方念离偶尔在茶楼听人们谈起过。
当朝皇帝育有九子,九子各有不同,夺嫡之争万分凶险。而晏见书又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难免要被野心勃勃的人视为眼中钉。
方念离从小长在沈家那种地方,一个官家后宅尚且如此凶险,何况皇宫。她无法想象晏见书这些年是如何撑过来的,这样险些丧命的事情又遇到过都少次。
那晚晏见书与方念离说起自己从小被母妃寄予厚望,兄弟反目成仇,勾心斗角,被宫中的条条规规束缚的日子。
他道:“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方念离问他,“那你想做怎样的人?”
晏见书看向她,“远离争斗,寻一心爱之人携手一生,足矣。”
方念离低下头,将他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第二天微亮,墨潇就寻了过来,将晏见书带走。
墨潇也受了伤,昨晚在打斗中与他走散,寻了一夜,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
方念离叫住墨潇,找来给晏见书用过的药膏递给他,墨潇道谢一声,默默收下。
晏见书走前将画扇递给她,笑问:“我可还能再来见你?”
方念离抿唇低下头,此时无声便是最好的回答。
画扇是那日在街边他们一同瞧上的,不知何时,被人在空白处画上了一朵娇艳的海棠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而后她将他亲手画下的海棠花绣成帕子,每日都藏在枕头底下。
晏见书伤好之后时常来见她,方念离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让这个白衣少年走进心房。
他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才能做回自己。
她说,她过怕动荡的日子,只想要平平淡淡的日子。
他说,好,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
方念离信了,她以为他们是同类人。
一年后,当朝皇帝病重,朝中局势更加动荡,皇子内乱,兄弟之间争得你死我活。
那段日子,晏见书来见她总是一身的疲惫。
她知道,或许他有心远离,别人却未必放过他。何况他的母妃良妃出身高门,与皇后在宫里明争暗斗多年,一心想要自己儿子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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