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点点头,叔父治军严明她早有耳闻,她对那侍女温和地说;“我要洗漱,你去准备吧。”
梳洗完毕,又用了早膳,这一上午她都没见到楚奕宸,心里却并不觉得诧异。楚奕宸虽是微服,但不可能对军务完全不闻不问,这个时候他大概是去找叔父了。下午,一个少年将领来到驿馆,见了清妩,两人眼中都露出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妩儿……”庄玦激动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良久才心痛地说;“你受苦了。”
清妩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几乎喜极而泣,她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安全了。
“二哥,”庄玦是庄启霆的长子,在家族同辈男子中排行第二,清妩一直这样唤他,激动之下,她的声音也微微颤抖着;“我什么事都没有,也没吃什么苦头,叔父是不是要见我?”
庄玦点点头,“我就是带你去见他的。”
清妩随庄玦来到军营。帅帐内,庄启霆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的垂鬓女童已经长大了,想到这真是大哥的女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清妩心中也颇有感慨,叔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与她的父亲有几分相似,英挺而威武,就像一座高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她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二十年后堂兄庄玦的样子,亦如在父亲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后大哥庄珹的样子。
“妩儿都长这么大了。”庄启霆有些感慨的叹道,继而严肃地问;“妩儿,这到底是你和皇上安排的,还是你在开始并不知情?”
“叔父之前没见过皇上吗?”清妩反问,言外之意就是问他楚奕宸是怎么说的。
庄启霆道:“皇上说早在计划施行前就征得了你的同意,叔父只想听你的实话。”
清妩想了想,如实说;“皇上是问过我的意思……”她将那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和庄启霆简单的说了一遍。
庄启霆松了口气,微笑道;“皇上真乃一代明君,妩儿,你也是庄氏的骄傲。”
清妩在心中叹息,如果叔父是重活一世的人,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对了,叔父已经知道了吧,济州的粮仓都被烧了,这也是赵铭放弃守城的原因……”
庄启霆看出她的忧虑,对她道;“紫荆关到济州的要塞已经全部被我们占领,从紫荆关运来的粮草今晚就能送到。我早知道皇上的计划,所以已经做出安排,只是没想到皇上会亲临济州。”
他的话里充满了对楚奕宸的赞叹,清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你也不能在此久留,叔父今天就派人送你离开,你的父母只有见到你才会放心,叔父也是,只有知道你平安回到金陵才会安心。”
清妩点头,心间泛起阵阵暖意,“我知道,全凭叔父安排。”
庄玦亲自送她回驿馆,应她的要求,马车从军营驶出,并没直接回驿馆,而是朝城中心驶去。
这是清妩第一次看到济州的街市,虽然比不上金陵繁华,却也充满着生活的气息。街上店铺林立,往来行人如潮,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偶尔看到身穿大齐军服的官兵,也并没见他们影响百姓,看似只是正常巡逻。很明显,百姓的生息并没有因为城池易主受到影响。
第20章 缘分
此时的金陵, 睿王主政已有月余,且不提朝臣各自怀着什么心事和算计, 至少无人公然表态过对睿王不满或质疑。朝上无人生事,后宫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而平静的表象下却流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涌。
楚奕宸离宫前,已下令将赵云瑶禁足。元妃宫的外门已经上锁,宫外有禁军看守。这日,太后的轿辇停在宫门前,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走出轿辇,门口的侍卫忙跪下请安,却面露难色;“皇上有令, 任何人不得踏入,卑职等奉命看守……”
“皇上?”太后冷笑一声,“你倒是去向皇上请旨啊, 还是你们眼里已经没有皇上了,哀家身为皇帝生母, 见一个嫔妃也要经过睿王的批准?”
侍卫低下头, 恭声道;“卑职不敢……”
太后哼了一声, 面上又多出几分威严,“别说你们不敢,就算睿王在此, 也无权阻拦哀家,还不开门!”
侍卫不敢违抗太后的意思,忙站起身将门上的锁打开, 然后退到一边,恭送太后入内。
寝殿里,太后走到赵云瑶是身边,掀开她的衣袖,看到白皙的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只觉得十分可笑,然后径直走上台阶,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阶下的女子。
“堂堂元妃竟不惜弄伤自己,对守卫以死相逼,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她冷冷奚落道;“庄清妩还没死呢,哀家怎么觉得你现在比她更狼狈?”
赵云瑶忍着怒火,声音生硬地说;“如果太后帮我离开,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太后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元妃你是不是被关糊涂了,庄清妩在北秦人手里,你如何杀她?”
“这是我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离开这里。”
太后挑眉,“哀家凭什么帮你?”
赵云瑶冷冷一笑,“难道太后就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如闪电般冲到太后面前,一把攥住太后的手腕。
“大胆……”太后身边的宫女试图阻止,被赵云瑶的另一只手掐住脖子,狠狠甩了出去。太后也被赵云瑶从椅子上生生拽了起来。
太后顾不上手腕传来的剧痛,惊恐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赵云瑶的嘴角带着怨毒的笑;不急不缓地说;“我只希望太后能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太后只觉得骨头要被折断了,痛的面庞扭曲,咬牙道;“你想让哀家做你的人质?”
“这个方法太蠢。”赵云瑶微微摇头,“臣妾只要让你受一点伤,御医就会为你诊出喜脉,不是么?”
太后闻言大惊失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傅云瑶,你知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太后早年守寡,不甘寂寞,常召乐师相伴,最近和一个姓穆的琴师关系暧昧,这在宫里并不是秘密,只是无人敢言。
“上次臣妾无意碰到太后的手,竟发现了喜脉,没想到太后一直留到现在,看来您是想给皇上再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了。臣妾只是对您说,御医可是要向睿王复命的,你说皇上若知道了会怎么做?对了,皇上重病,睿王或许不会拿这件事给皇上添堵,他可能会找来大臣商议对策……”
“别说了!”太后几乎是尖叫着打断她的话,情急下微微喘着气,颤声问;“你到底……到底要我怎么帮你?”
赵云瑶看了一眼依然倒在地上的宫女,她下手可不轻,那个宫女的口鼻都流出了血,看似已经受了内伤。
“她受伤了,不宜再走动,您说是不是?”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走出元妃宫,门外的侍卫只觉得松了口气,只注意到一个低着头的宫女双颊高高肿起,像是受了掌掴,却没发现那张和元妃有几分相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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