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终于拿过来, 心里沉甸又苦涩。
遗嘱写得很简单:他的所有不动产已经转移给妻子谢笑书, 银行保险里的珠宝私藏和首饰也全部赠与妻子,此外国外还有部分资产,也请律师处理好后转给妻子;公司资产和股份交给国外的合资人;身后公司若有新的调整配置, 他私人的部分存款,可以用于补贴受到波及的员工。
陆北杨指着最后一条跟王秘书解释:“我是这么制定的。假设你将来被迫离职,公司需要给你足够的补偿:你这些年来平均年薪的1.5倍,20年的薪资作为补助,一次性结清,此外加上每年的奖金。”
王秘书:“!!!”
“老员工这样做。入职不满五年的员工可以按照工作年限补贴。”陆北杨继续淡淡道。
王秘书望着老板,喉结和嘴唇同时重重抖了两下。他眼睛不大,宽镜框又给遮住了大半,但陆北杨还是清楚地看到男秘书红了眼。
“您不会有事的。”王秘书喃喃道。他盯着陆北杨,身子稍稍往前探了探,嘴唇抖得更厉害了。
“嗯。”陆北杨不安地往床边挪了挪。他总感觉男秘书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抱着他的后脖子痛哭。
“等我回公司了,还是希望你能准时来上班。”
男秘书抽了一下鼻子,鼻腔发出令人不愉悦的声音,“一定!只要您回来,我肯定跟着您……”
他尾音带颤,开始哽咽。陆北杨有点吃不消了,就在王秘书撇开嘴的那一刻,他赶在前面开口。
“戒指带来了吗?”
男秘书想要痛哭诉衷肠的冲动活生生给老板堵回去了,他如梦初醒般哦了一下,脸上的悲痛淡了些。伸手在包底摸了半天,他递给陆北杨一个小盒子。
陆北杨小心打开,男秘书也探着头看,还诧异地轻轻呼了一声。
他早就听说老板私藏了一枚红钻,一直都没机会见。红钻太稀少了,是最稀有的钻石种类。老板这颗是几年前在国外的推介会上拍的,重量跟别的钻石比不算大,只有不到三克拉,但红钻的价值本来就不能以重量衡量——当年老板的成交价是创了彩钻的价格记录的。
这样一颗难得的稀世珍宝,前一阵子被老板送到了欧洲合作的老工匠那里,做成了一枚戒指。
“您做的方形钻啊?”王秘书轻声问。
陆北杨嗯了一下,眼都不眨地盯着钻戒看。红钻在他指间轻捻,如鸽子血一般鲜艳热烈,美得让人肝颤。强烈的深红在阳光的映射下纯净又饱满,每一个切面都闪烁着浓艳的星光,像燃烧的火,也像流动的血。
“是送给谢小姐的吗?”王秘书觉得自己问的真是废话。这么珍贵的红钻还能给谁啊?老板宠妻爱老婆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秘密了,全世界都知道。
陆北杨又嗯了一声,把钻戒放回了盒子里,“先放到保险柜里吧。”
喜欢红色的她会喜欢这样一枚戒指吧?陆北杨暗自想象老婆看到红钻的场景,微微勾起唇角。
结婚的女人除了婚戒,应该还要有一枚求婚时收到的钻戒。他欠她这枚戒指很久了。
钻戒被他特意设计成方形钻,有四个尖锐的棱角。四个角的含义分明是疼爱、心爱、真爱、情爱,他想对她做的,都包含在这枚戒指里面了。还有方形钻的英文是princess,又叫公主钻——陆北杨觉得很合适,她就是他的小公主呀。
“我这边还有一张手绘稿,你尽快送去英国,交给我的老师evans。这件首饰需要特殊的切割工艺,别人我不放心。”
“好。”
陆北杨拿出纸筒,小心翼翼地把手绘稿卷好放进去。王秘书瞟了一眼,看见露出来的半张图稿。应该是一件头冠,但不太像老板平时的简洁风格。发冠花纹繁复精致,用材多样,除了宝石金银外,他好像还看见了珍珠玛瑙,甚至贝壳……
王秘书接过纸筒,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深深吸了口气。
“那您保重,好好休养。”
陆北杨笑了,轻点头,“好。”
王秘书头一回见老板冲自己笑,可他却有想哭的冲动。强忍着眨巴了几下眼睛,他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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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笑书握着牛皮纸袋在走廊转悠了好久,最后啪地把纸袋扣在自己胸前,迈开脚往病房走。
到跟前她看见还有一个人也在那儿徘徊呢。灰色西装,裤腿有点长,平头圆脑袋,不是王秘书是谁。不过他在墙角杵着干嘛啊?面壁呢?
谢笑书走过去跟哥俩好一样拍了他肩膀一巴掌。
“王秘书!哎这两天都没见你啊?你……你怎么了……”谢笑书轻快高昂的声音逐渐犹豫。
转过头的男秘书满脸是泪,两只眼睛跟兔子一样通红。
泪水模糊中王秘书看见老板娘素净艳丽的脸,清亮的大眼睛正直直看着他,里面写满了震惊,僵硬的唇角则代表了尴尬。
“谢、谢小姐。”王秘书抹了一把脸,把眼镜带回去了。他躲躲闪闪不看谢笑书,绕开她快步走开,“我,我眼睛有点儿过敏,先走了啊……”
谢笑书望着梨花带雨的大男人,神色复杂。
陆北杨这都住院了也不温柔点?看把人家训的。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推门走进去。刚训完人的陆总站在床边,腰背挺直,一见到她眼尾就弯了,唇边的笑意温柔。
谢笑书走过去先在他怀里靠了会儿,然后犹豫着把牛皮纸袋放到了他跟前。
听她讲了一遍经过后,陆北杨的眉心跳了跳,轻轻拧成小疙瘩。
“你是说付樱子认识陆南桑?”
谢笑书点头,小脸崩得紧紧的,“不止认识。她死的那天晚上很有可能就跟陆南桑在一起,而且……”
她停住不往下说了。付樱子那天打电话来情绪很激动,谢笑书原以为她是来吵架的,可现在回想越发觉得她是在求救。为什么要求救呢?那时候陆南桑就在她跟前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北杨很明显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他抿唇摸了摸下巴,浓眉锁得更深。
“不管怎么样,陆南桑一定跟付樱子的死脱不了关系。”他神色严峻,“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会很快报给警方。”
谢笑书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床头的牛皮纸袋上,又抬起眼皮看了老公一眼。
看她咬唇欲言又止的模样,陆北杨挑起一侧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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