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当口,哥舒似情一笑,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最后一丝意识还未抽离之时,周梨听到哥舒似情道:“你曾对我手下留情,今日,便算还你一次。”
她想到这句话应该是哥舒似情对楚墨白说的,她奋力想睁开眼睛,但只是徒劳,唯一嗅到的是哥舒似情身上那种混淆了草药和毒-物的古怪味道,她完全响在这味道里,想躲都躲不开。
“找到秀秀了吗?”
“没有,到处都不见陈宫主的踪迹。”
哥舒似情好像沉吟了一会儿,又说了句什么,这次周梨没有听清,身体里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她放弃了与之抵抗,垂下了头。
第60章 救人
大概只是一睁眼一闭眼之间, 周梨嗅到了一股奇异的芳香, 那味道不是哥舒似情身上的,像某种香料, 又或是某种花。
耳边小风徐徐,把香气一瓢瓢地送来。
她睁开眼,看到了矮木几上一只三足香炉, 鹅梨香清幽无痕, 气味清甜。
马车极好,奢侈富裕,一点也不颠簸。
车上铺了软毡, 无论坐着躺着都十分舒适。
周梨把目光从袅袅的香炉上移开,看到了哥舒似情。
他以一个极为惬意的姿势斜倚着,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马车上的窗子掀开半扇, 外面晨光熹微,山岚若凝,青山和苍穹相接, 异常壮丽。
大约是哥舒似情陷在朝阳里的脸颇为温润,因而去掉了几分怪异, 柔和下来。
他穿了件深色的紫衣,容貌挑不出半点不好, 只是苍白,鬼一样的白。
这时,哥舒似情突然睁开小憩的眼, 出其不意地看向她。
她打了个冷颤,硬是从软毡上直起了虚弱的身子,立刻便清醒了,发现四肢软绵绵地不着力,头重脚轻。
哥舒似情把脸朝她凑近,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往后缩,一直挨到角落,瞪大了眼睛,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哥舒似情笑了笑:“我很可怕吗?你每次见我都这么害怕?”
周梨愣了许久,总算理清了一些事情,张口便问:“重雪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小子?”他支着颌,眼睛风情地眨了眨,“我杀了。”
周梨直直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言语。
她古怪地盯着他,半天之后,“你为什么撒谎骗我?”
哥舒似情挑了挑眉,他撒谎有这么差么,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他笑道:“后面。”
周梨徒然去开车窗,张头往后探望,发现十几匹骏马紧随其后,江重雪正在其中一名求醉城弟子的马上,还在昏迷中。
她焦急地想要跳下车去,被哥舒似情拦住,谁知她一把甩开了他挡过来的手,马车还在驰聘中,她便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赶车的弟子急吁了一声,把马车刹住,惊讶地盯着她,叱道:“你不要命了?”
哥舒似情下了车,轻轻地靠在马车上,抱着双臂,看周梨冲过去,抬起了江重雪血色全失的脸。
半晌,周梨跑过来,对他道:“让他上车。”
他好整以暇:“我的车,不给外人坐。”
外人?那她算什么?内人?
周梨被这两个字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硬是道:“不行,他一定要上车,而且,你还要给他疗伤。不然,我就不走了。”
哥舒似情顿觉她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现在是你落在我手里,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我对你有用,”周梨道:“你也不想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吧。”
这前因后果不难想通,哥舒似情散布的悬赏令是生擒,他如果要她死,她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个人肯定别有所图,在达成目的之前,不会轻易叫她死了的。
然而,哥舒似情打她脸的速度相当之快,看了看周围:“快撞,就那棵树吧,撞过去一定能死,去吧。”
周梨:“……”
他看穿了她,嗤笑:“你会想死?怕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命,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也要拼了命地活下去。装什么想死的样子,假得很。”
“你……”她气得闷声咳嗽,涨红了脸,怒指着他。
哥舒似情抓住那根手指头,周梨便在这时再度晕了过去。他面色一肃,把她抱进了马车。上车前,他顿了顿,叫人把江重雪搬进车来。
周梨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已经几天。
车上悬了一盏风灯,山路难走,马车好几次碾过碎石洼坑,上下震动。
哥舒似情好像急着赶路,连晚上也不歇息片刻,一路披星戴月。
她挣扎着爬起来,江重雪就躺在她身边,她摸了摸他的脸,仍旧苍白,但气息已不像先前微弱,看来哥舒似情真的给重雪疗了伤。
她偷偷打量哥舒似情一眼,发现他微阖着双眼,睫毛浓长地覆盖着,似乎在打盹。
她警惕地往外瞧了瞧,十几匹骏马在前面开路。
这个时候如果逃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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