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的人连忙把头撇开,剑尖便刺进了后面的木板里。
慕秋华笑叹了一声:“好厉害的内力。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为师很是想念你。”
楚墨白脸色赤紫,眼睛像发了热病一样又红又厉,仿佛能把这轿子和人一起烧掉。
轿子失重之后,没办法继续扛着它了,六人卸下了这重担,身姿长立在轿旁,如定人生死的鬼神。
众人这才惊觉,他们抬轿的时候有一只手是不能用的,从方才开始,他们就只以一只手来抵抗他们。
而现在,他们空出了两只手,招式更为流畅,杀起人来也更为狠绝。
这时,前方爆出极大的响声。
那名为轿子开道的老者飞檐走壁,很快便跃上了城墙,守将退后两步,要去拔腰上的刀,但那老者轻飘飘地落了地,一只手按在了他手背上,他便无力拔出他的刀了。
然后,他一剑穿进了守将的身体,带着满剑的血腥从他身体里退出。
他抬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剑,在城墙上又连杀数人,清除了城上的障碍后,随即在卷起的黄沙里又飞了下来,见那轿子已无力再抬起,心念电转地出掌,空手便把这轿子的木横给全部折断了。
破釜沉舟之后,他说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抬轿。”
轿子的木横都没有了,还怎么抬起来?
其余六人看他一眼,然后集体俯身,手摸到轿底,同时用力把这轿子生生扛了起来,搁在自己的肩头。
“走。”那老者仍旧在前面开道,杀出一条血路,紧接着,众人便看到那轿子飞了起来。
那六人一边扛轿一边运起轻功,轿子凌空飞起,随即在空中闪过一道弧度,越过城墙后,就此消失在众人面前。
楚墨白一甩剑上的黄沙与血,想也不想地夺身追去,叶水抓他不及。
这沙尘暴不知何时会停,在城内已是睁不开眼,城外则更盛,连呼吸都困难。
众人在那轿子后面追出一段距离后,展现在面前的便是漫无边际的沙漠,不少内力不够好的,脚下承不住力,止不住地往沙子里跌。
人一旦倒下,就有被活埋的危险。
那些人眼里露出恐惧,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都止步不前了。
依然还有十来人继续往前追,这十来人算是功夫底子不错的,但追了半天,也追到气力殆竭。
由始至终,楚墨白追在最前面,落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的是叶水,再隔着一段距离的,便是那十来人。
突然,有人怔了怔,向前一指,吼道:“停下来了!”
众人极力睁大眼睛望去,那轿子当真停了下来,不是缓下了速度,而是在一刹之间,古怪地停了下来。
轿子一停下,楚墨白当先追了上去。
可是,更加奇怪的是,楚墨白追上去后,也停了下来,就停在轿子旁,一手握着朔月,剑刃的锋芒还在黄沙里闪烁。
有人急道:“楚墨白怎么还不动手,还不快杀了那几人!”
其他人心里也是这么想,期待着楚墨白快点出剑,解决那几人。
也不知是他们对楚墨白期待太高还是什么,好像楚墨白在那几个高手面前,能够以一敌几似的。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轿子和楚墨白停下短暂的一段时间后,那轿子再度踏着黄沙与狂风,摇摆着向前飞速行去。
这一次,轿子的速度更快了,一眨眼,就已掠到肉眼难见的地步,而楚墨白仍旧停在原地不动,像离了魂般。
叶水当先到楚墨白身边,她已经追得呼吸艰涩,喘匀了之后,在迎面的黄沙里看着楚墨白。
楚墨白脸色发白发紫,沙子嵌进他脸上的伤痕,让他变得更为可怕。
叶水与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这一刻竟也看出了恐惧,低声道:“怎么了?”
楚墨白没说话,她遥遥望着前方,又一阵狂风暴沙即将来临,那轿子已追不上了。
楚墨白的声音轻轻散在风里:“我们走。”
“什么?”叶水猛地抬头。
“我们走。”楚墨白重复,赫然把眉拧起:“快,我们要尽快去嘉峪关。”
叶水困惑道:“为什么?”
话音方落,那些追来的人正好都到了他们身边。
每个人的胸膛都在起伏,神色或青或白,眼睁睁看着那轿子从他们眼前离开,一路追赶而来的一口气到此泄尽。
忽然之间,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楚墨白,叶水注意到了,她一步步走到楚墨白身边,与他站在一起,神色戒备地举起了鸳鸯钺。
但楚墨白没有发现,他只是死死咬牙,还在回答方才叶水的一声为什么:“他告诉我,秦桧在嘉峪关。秦桧要从河西之地逃离中原。”
“他?”面前有人拔高了声音,问:“他是谁?”
楚墨白低头望着被沙子淹没的脚尖,牙关咬出异响:“是轿子里的人。”
那些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叶水原想拉住楚墨白不让他说的,可是楚墨白浑然忘我般,沉浸在某种不可知的情绪里。
是慕秋华告诉他的,也是慕秋华让轿子停下的。
轿子停下的短暂时间里,慕秋华只说了两句话——
“好徒弟,你想知道秦桧在哪里,是么。我告诉你,他在嘉峪关,今天玉门关发生的一切,不过为了掩护秦桧逃走而已,我想你可以试一试快马加鞭,看看能不能在秦桧乔装出关前,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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