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不亏的,死之前还能拉将军府的大小姐垫背,我高兴啊!”
笑了几声,他又剧烈地咳了起来,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点点血沫印在地面上。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苏元成抬头,却见那人仍旧没有动作,他有些奇怪,以往来审问的衙役总会被他的言语激怒,可今日这个却出奇的冷静。
不对,不太对。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苏元成大声吼道,试图压住心底隐隐的不安。
然而接下来的一道声音便将他岌岌可危的堡垒击碎,只听那人道:“说够了么?白犬。”
一声惊雷“轰”地在耳边炸开!
苏元成怔愣了片刻,随即整个身体止不住地战栗,手脚拼命蜷曲,直拽得铁链哗哗作响,若不是有镣铐相抵,看上去几乎是要蜷成一团。
“怕成这样?”宁寒再次开口,语调寒凉,“想到了什么?”
“不……不……”苏元成佝偻着脊背,垂着头低声呢喃,“我不是,我不是白犬……”
宁寒丝毫不给他喘息的余地:“你是。”
“我不是!”他忽地抬头,眼眶赤红,怒吼道,“你胡说!我不是白犬,我不是白犬!”
宁寒端着烛台走近了些,淡淡道:“白犬之名是你的师父赐予,他在你十八那年收你为徒,你师父名叫六堃,来自南疆,擅长机关术和巫蛊之术。”
“不,不要说了……”苏元成痛苦地垂下头,乞求道。
“他浪迹江湖许久,得一称呼‘鬼六’,原因便是这人性情极其残暴,杀人不眨眼。”宁寒并未理睬他,继续道,“各地官府均曾下令缉捕此人,传言他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在这里,雁州。”
“当时是你收留了他,就像你现在收留达尔干人一样,对么?”
苏元成此时已不在颤抖,他神情呆滞,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目露凶光,咬牙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宁寒上前几步,将烛台放置在桌面上,面部仍隐在黑暗里,“六堃那时虽垂垂老矣,但对付你还是足够,我只是猜想,他那样性情的人会怎样对你?光是拳打脚踢恐怕不够,别忘了,他的拿手好戏是蛊虫。”
宁寒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对你下过蛊,对么?”
苏元成身子一抖,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此时此刻,他几乎所有的秘密完全暴露在这个人的眼前,他不觉得愤怒,只感到绝望。
昔日如浓墨一般的黑暗再度袭来,他依稀看到记忆中的那张丑陋的脸凑过来,对他不听念叨着什么,手却掰开他的嘴巴,强逼着他喝下腥臭的蛊药。
虚虚实实之间,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你只比你弟弟大三岁,是六堃给你下了蛊,才让你变成如今这般年老的、不人不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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