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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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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阿日斯兰见到族长断臂落在一旁,又看看周围族人的尸体,心中生出一股决然。今日必然是不死不休了,既然这样,那他就算是死,也得拉沃突垫背!他张弓,对准马上的沃突,趁着他俯身去斩伊勒德的时候,猛然放箭。

沃突一刀割断了伊勒德的脑袋,顺势翻身从马上跳了下去,恰好避过那根冷箭。乌图勇士们发觉这箭,不善的目光直射阿日斯兰,“杀了他!”

十几只狼听到号令,扑向阿日斯兰。

沃突打了声呼哨,狼群停住,呜呜着后退。提着刀,沃突走向阿日斯兰,“我记得你,上次就是你把那个老族长从我刀下抢走的。”

阿日斯兰警惕而仇恨地瞪着他。沃突不以为意,擦了擦手上黏腻的血,“你是个忠诚的勇士,我愿意亲自动手杀你,拿起刀。”

在无数族人的惨叫声中,阿日斯兰怒吼着,挥刀砍向那个绿眼的沃突。

在上一次,他也曾和这位绿眼的狼神之子交过手,那一次这个沃突才刚突袭完另一个部族,身受重伤,满身的血,就算这样,他还是一刀划开了老族长的半个身子,阿日斯兰忘不了那个场景,忘不了那种令人惊悸的疯狂与凶狠。

他拿刀的手因为恐惧在颤抖,甚至接不住沃突一刀。

哐当一声,和刀一同落地的,还有阿日斯兰的头颅。

沃突挥去刀上的热血,再一次跃上马,举刀大声道:“找出白族所有的男人,杀了他们。”

“是!”男人们大声应和,狼骑们会用它们敏锐的嗅觉,找到每一个躲藏逃跑的人。

部落间的倾轧,生死都是男人间的事,一个部族如果被灭族,那族中成年男子必定会被全数杀死,只留下能繁衍后代的女人,和不及车轮高的孩子。

一场屠杀进行得很快,尸体被堆在一处,活下来的女人和小孩也挤在一处,瑟瑟发抖目光惊恐。

活下来的她们会被打散编入其他部族,草原上的小部族几乎都是这样,被更大的部族吞并或者杀灭,现在这些白族的女人,也有一大半,都是各个小部族被抢来的女人,她们已经很习惯于这种生活,对她们来说,能进入一个强大的部族,再不遭受这种被抢来抢去的命运,就是最幸运的事。

而那些白族原本的女人,特别是身份很高的女人,她们就不同了,和那些被抢来的其他部族女人相比,白族的女人们穿着更精致的衣服,戴着金制首饰,身上也更干净。白族的女人皮肤很白,是草原有名的美人,一群白族女人聚在一起,沃突过去时,一个女人扑倒他的马下,双眼盈盈地看着他,“尊贵的狼神之子,我是白族公主,我愿意侍奉你!”

女人虽是这么说,藏着的匕首却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沃突靠近,她就会拼尽全力杀死这个敌人。

可沃突不为所动,举起弓箭,一箭射出,将人当胸射穿,巨大的力道带着那公主钉在地上。

“这些白族女人,找出带着武器的,全都杀了。”沃突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当然不会被蒙蔽。

战后充满血腥气的战场,响起女人痛苦的哭声,成为了这片草原上一场战役的尾声。

“族长,还抓到一个中原男人,他自称是殷国人。”一个乌图勇士绑着那个想逃跑的中年文士推了过来。

沃突看了眼那中年文士,“把他看好了,带回去。”

“是!”

处理完白族,沃突让人装上东西,带着牛羊和俘虏们,回去族中。这些杂事,向来都是那日松做的。比起杀伐果决的沃突,那日松是个更敏感的人,每一次他们吞并一个部族,那日松总会沉默,在他们回去的路上,那日松坐在马上拉起他的那把二弦琴。

沃突和那日松的母亲,当初也是被乌图部族抢回去的女人,乌图部族,也是在无数岁月里由无数个小部族组成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如果不强大,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家园被毁,心爱的女人被夺走。不抢就会灭亡,不杀别人就会被杀。

这是个美丽又残酷的地方,孕育着冷酷又温柔的战士。

沃突在那日松的琴声中放声歌唱,勇士们击掌相和,连受伤的战士也会参与。这歌并不是歌颂胜利,而是述说亲人爱人与家园的歌曲。经历了战争的人,会格外想念家。

路过一个湖边的时候他们暂时停了下来。沃突走进湖里去,洗掉了身上的血渍。其他的乌图部族勇士,也早就各自清洗起来了。从前他们就是这样,但那时候沃突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麻烦,他是从来不会费这个事的,反正带着一身血回去部落也没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回到部族,已经过去了四天。

沃突远远看见了一个人站在坡上,风吹拂着她蓝色的裙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的妻子。

“诶!沃突!你突然一个人冲那么快干什么!”

“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影,是公主吧。”

“嗨,难怪了。”

沃突将马停在殷如许身边,将她抱上马,埋头在她脖子上蹭了两下,笑着低声喊她,“絮絮。”

在敌人面前闪着冷光的绿眼睛,此时便成了阳光下的湖水。

第138章 第十一章

江德清是赵国人,还是个大人物家中的客卿,只是那位大人物府中客卿众多,他没任何出奇的,成为客卿三年都没能在主人家露过脸做上两件大事。和其他很多只想着混口饭吃的客卿不同,江德清想着有朝一日能真正出头,谋一谋那滔天富贵。

他做梦都想着有贵人赏识,终于,被他等来了机会。府中主人告诉他们,上面的主子想控制草原,需要有人潜入草原,在各部族间为他传递消息,必要时候制造一些混乱。

江德清在知道这是谁的想法后,欣喜若狂,只觉得金钱权势唾手可得了,万分激动地从赵国来到草原。他最开始也曾想混进乌图部族,在里面谋一个位置,只可惜他费了千辛万苦也不得其门而入,乌图部族和江德清先前想象中的不同,他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部族,大多数人没见识连字都不认得,肯定很好骗,结果他差点就被个半大少年给吓尿了。

那少年是乌图部族狼骑一员,也是从小养狼训狼,一双利眼洞悉人心,揪出过好几个心怀不轨的探子,江德清如果不是跑得快,早前就已经栽在人家手里了。

不过也没差,他去白族煽动了伊勒德与乌图部族作对,又给他画大饼许诺让白族以后能迁往赵国,结果不自量力,使得白族提前覆灭,他自己也被绳子一捆拴在马后带回了乌图。

带他回来的乌图族长沃突,回到家就又成了野男子汉,就想着拐媳妇去学骑马,完全把这个人忘到了脑后。

其他带回来的俘虏都安排好了,就剩下江德清这一个人,负责的人问到那日松头上,那日松先前听江德清自称是殷国人,觉得自己不好处理,便把这事告诉了殷如许。

殷如许的时间都给沃突了,难得空下来,过了两三日才得空让人把江德清押上来。

江德清这几日倒没怎么受苦,好歹还有吃有喝,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得冷静下来,并且在心里盘算怎么办。听说要被带去见殷如许,他心中一喜,心道那个殷国公主,听说是个性格温吞的柔弱贵女,这样的女子最是心软,也没什么心机,他要是谎话说得好,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他心中大定,待见到殷如许,心中更是放下了,打定主意要装疯卖傻,扑上去哭求道:“公主饶命啊,小人冤枉,小人是殷国良民,是被白族捉去的,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哪!”

殷如许已经听人说过他那日在白族鬼祟行径,这会儿将他上下一打量,便问他:“你可是上次被白族劫杀的那商队中人?”

江德清顺杆子爬,连连点头,“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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