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姳见了陆娟,笑咪咪的打过招呼,吩咐陆妍后退,让座位给陆娟。陆妍排行第五,没有陆娟大,无话可说,只好听了陆姳的。
“六郎,训练的时候,不得无故擅离?”平远侯夫人故意问道。
怎么从前叫不来人,今天就行了?
陆广满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还像平时那样一脸憨厚,“母亲,奇儿不光要练习武功,他见事不明,也该学学道理。我嘴笨,道理说不明白,让呦呦好生教教他。”
陆姳忙道:“六叔,您身教,功劳最大,给二哥讲道理、教导二哥这种小事,交给我。”
平远侯夫人和陆千奇祖孙俩气得鼻子几乎冒烟。
让叔叔管教侄子也便罢了,让妹妹来教导哥哥,简直不能忍。
“没羞没燥,你能教我什么?”陆千奇叫道。
陆姳笑咪咪招呼他,“二哥,来来来,和大姐姐二姐姐她们坐在一起,我给你们讲清楚今天我一言一行的目的。”
“你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涵养不好,随意闹事么。”陆千奇数落道。
“呦呦做事,一向很有章法。”陆广满却道。
陆千奇不敢说话了。
这些天他真被六叔管怕了,六叔发了话,他不敢硬碰硬。
“三妹妹,你做事有什么目的啊,我是真不懂。”陆婧觉得陆姳在故弄玄虚。
“三妹妹,咱们进了宫需时时刻刻想着咱们是平远侯的人,说话做事先为侯府着想,便是不能为家族争光,至少不给家族惹麻烦。”陆妩端着做姐姐的架子。
陆姳半分不在意她们的态度,招呼陆千奇一起坐好,向平远侯夫人笑道;“祖母,我先把我做事的道理说一说,如果我哪里说得不对,您老人家随时批评指正,您看这样可以么?”
平远侯夫人板着脸,“你说。”
她倒要看看,这个爱闯祸的三丫头能说出些什么大道理。
陆姳见听众全都落座,满意的笑了笑,环顾全场,樱唇轻启,开讲了。
“诸位,我今天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发作,而是有意为之。诸位知道么,伍梓死了,绑架伍梓的院里搜出了带有庆字的腰牌,也查明了那座宅院的真正主人是庆王的心腹覃怀恩,庆王府这回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就算庆王府难以全身而退,也不代表庆王府要倒了,更不代表咱们平远侯府要和庆王府敌对啊。”陆婧反对。
陆姳被陆婧打断,很有风度的安慰道:“大姐姐稍安勿燥,听我继续讲。诸位可曾听说过,我外祖父生前曾拥有大周王朝唯一的虎符?”
陆婧等人面色迷惘。
陆姳微微一笑。
这些闺阁千金还真是只在意衣裳首饰、娶谁嫁谁、家长里短,时事政治,漠不关心。
“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啊?”陆妍质疑。
陆姳道:“那关系可大了。看来你们对于虎符的事都不大了解,我先来解说一下吧。二十多年前,西域一个小国服罗发生政变,服罗王子当时在京城求学,向显宗皇帝求救,显宗皇帝派谢道年谢将军带两万精兵护送服罗王子回国平叛。谢道年将军这一去,将近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杳无音信,所有的人殾以为这两万人折在服罗,回不来了。”
“谢道年将军临出发前,因征途遥远,显宗皇帝曾将半枚虎符交给他,言明将来若朝廷调度这支军队,必以另半枚虎符为凭证。谢道年十年没有回朝,十年没有音信,留下的这半枚虎符也就没用了。这虎符制作之时,内中藏有奇药,可避邪秽,可驱毒虫,可安神醒脑,我外祖父晚年时睡眠欠佳,精神日渐不好,有人污蔑我外祖父杀戮过多,邪鬼侵扰,显宗皇帝便将虎符赐给了我外祖父,一方面是表示恩宠,另一方面是希望驱除邪秽,帮助睡眠。”
陆婧等人听得入了神。
陆姳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谢道年将军没有折在服罗,十五年前,也就是谢骜叛国降敌之时,谢道年将军率领部下千里迢迢回国,到了大周和北胡、西凉交界的铁甲山,听到谢家获罪的消息,不敢回京,暂时在铁甲山驻扎。”
“谢道年将军是孤儿,并无家族,但他早年间被我外祖父在战场上搭救过,和我外祖父联了宗,结为兄弟。谢家获罪,谢道年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况且他远赴服罗十年,两万精兵只剩下了一半,服罗王子也被政敌杀了,使命没有完成,不知朝廷会不会降罪。”
“彼时大周才打了场败仗,元气大伤,无暇顾及铁甲山。北胡得胜之后发生内乱,没有精力再次南侵,西凉国主贪爱享受,不思进取,谢道年将军就在三不管的铁甲山屯兵,自称铁甲将军,部下称为铁甲军。”
“也是谢道年运气好,在山中先发现了岩盐,又发现了铁矿,坐拥盐铁之利,铁甲军不必侵扰四方,也十分富足。近年来招兵买马,据说已有十万之多。铁甲军处于三国交界处,不归属任何一国,三国相互忌惮,竟然没有哪个国家率先攻打。咱们大周朝不只一次派出使臣招降,你们猜谢道年将军说什么?”
“虎符!”陆千奇眼睛亮晶晶的叫道。
陆姳拍掌 ,“二哥说对了,二哥真聪明!”顺手从果盘里拿了片蜜梨递过去,“二哥,这是给你的奖励。”
陆千奇拿过来放到嘴里吃了,才觉得不对劲。
这个野丫头,她是把她二哥当无知孩童了么,一边教着道理,一边还给点零食?
陆千奇气愤瞪着陆姳,那目光简直想吃人。
陆姳装作没看见,“对,谢道年将军并非不肯回国,只是坚持和显宗皇帝的约定,必需见到虎符,方肯从命。所以,对于大周朝来说,我外祖父留下的虎符,就等于一座铁甲山、盐矿铁矿,以及十万精兵。诸位说这虎符宝贝不宝贝,想抢的人多不多?而伍梓之所以被绑走、被杀害,就是因为有人想从他口中得知虎符的下落。”
“对哦,伍梓当年和庆阳侯一起查抄的你外祖父家。”陆婧陆妩等人总算想起来了,“原来伍梓是因为这个死的啊。”
陆姳继续教这些人,“诸位请想想,这个暗中寻找虎符的人,意欲何为?他可能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么?当然不可能。如果真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他应该光明正大的向陛下、太后、摄政王、群臣说明,为什么背着人暗地里行动,还做出了绑架伍梓这样的卑鄙行为?这个暗中寻找虎符的人,野心勃勃,心怀不轨。”
“这个道理,你懂,我懂,所有的人都懂,所以一旦阴谋败露,这个人必定会被绳之以法,严惩不贷。伍梓死了,绑架伍梓的院里搜出了带有庆字的腰牌,也查明了那座宅院的真正主人是庆王的心腹覃怀恩,河东郡主扬仪羽又在宫中当众向我发难,这一桩桩的事实摆在一起,你们还没看到事情的真相么?”
“你们如果都看到了,还以为陛下、太后、摄政王看不清楚么?庆王府的下场会是什么,扬仪羽的下场会是什么,还怕得罪她?为了平远侯府的前途,还是和她划清界线比较明智吧。再者说了,是扬仪羽先挑衅我的,我堂堂侯府千金,如果任由扬仪羽欺负,岂不是显得咱们平远侯府太软弱可欺了么?陆家颜面何存。”
陆姳扬扬洒洒的一番话说下来,厅内静寂无声。
陆姳得意非常。
谁给谁讲道理?凭你们这些人,方才居然还想教训陆千金。
“祖母,我说的对么?”陆姳笑得很甜。
平远侯夫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三丫头长进不小。”
陆姳又示威般的看向陆婧、陆妩,“大姐姐,二姐姐,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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