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姳哪有功理他,和祖父商议,“为今之计,咱们需要一位特别能演戏的、十几岁的少年人,如果长得像谢骜年轻时候,那就更好了。”
“呦呦是想演一出戏给谢骜的心腹看,让他给谢骜传话,诱谢骜回来救儿子?”陆千里猜测。
陆姳笑,“英雄所见略同啊,大哥和我的计策差不多。我是这么想的,让归管事假装和那个人非常投机,留他在谢家长住。既然住下了嘛,少不了要请喝酒请看戏,如果能找到一个伶俐的孩子,让这孩子登台唱戏之后服侍那人饮酒,饮酒时提及身世,也不要说得太明白,只说出那个妾的名字就可以了。那个人本就是替谢骜找孩子的,肯定会格外留心,只要他相信了这是谢骜的儿子,定会回去禀报。谢骜这个中年无子的无耻之徒,为了唯一的血脉会乔装改扮前来的。”
陆姳对这个计划非常有自信。
无他,这是原书中的剧情。
谢骜确实有一个儿子。当年谢骜出征之前,有一个妾怀了身孕,谢骜出征之后,那个风尘出身的妾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一个逃妾而已,谢家也没人当回事,没人管她,她倒是因此保住了性命,没有被谢骜牵连。不过,她的情人很快抛弃了她,她没有办法,只能重操旧业养活她自己和她的儿子。这个妾不幸生病死了,留下一个小小的孩童无依无靠,幸亏他长的还算不错,被一个戏班子收留了,现在一个名叫百花班的戏班子唱戏。
原书里的情节,是这个名叫秋华的少年除唱戏之外,还被迫经常陪人饮酒,甚至被人轻薄。谢骜派来的暗探饮酒时消遣,叫了人服侍,见到秋华和谢骜长得相像,又打听了秋华的身世,回去报信。谢骜知道他在世上可能有这么个骨肉,便不顾一切乔装改扮到了京城。
只要让谢骜知道他儿子的存在,知道他儿子处于危险境地,他会亲自来“救”这个孩子的。
陆千奇听了陆姳的话,非常不服气,“你只是知道的消息比我多。如果我和你一样知道谢家住着这么一个人,也能设计把谢骜赚到京城。”
陆姳问道:“把谢骜赚到京城容易,之后怎么办?他现在不是大周的人,是北胡的右贤王。你要如何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又不会因此影响两国邦交?你要知道,现在朝廷要和北胡和谈,不想打仗。如果因为杀了谢骜弄得边境战火再起,你担得了这个责任么?”
陆千奇无言以对,张口结舌。
陆姳扬扬荷包和扳指,“二哥,我会让你知道,相比较起你得到的见识,你付出的这些不算贵。来来来,我给你仔细讲讲其中的道理。”
陆千奇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忍着一口气,安安静静的听陆姳说着话。
陆姳侃侃而谈之后,故意问道:“值么?”
陆千奇被平远侯、陆广沉、陆广满、陆千里以及陆姳五个人十只眼睛瞅着,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值。”
值或不值都得说值啊,不然得罪多少人。
陆广满对陆姳的讲解非常满意,“有些道理六叔是知道的,但是嘴笨,说不出来。三侄女讲得清楚明白,我如果有这份口才,教导起奇儿,便不是眼下的光景了。”
陆姳很积极,“六叔,您可以请我做您的幕僚,经常给您出出主意什么的,当然也可以代您管管二哥。”
“好,就这么说定了。”六叔很爽快。
陆千奇气不打一处来。
妹妹管哥哥,这是哪家的道理?气死人了,祖父在,父亲也在,六叔就这么答应那个野丫头了,居然没一个人替他说话。
陆姳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二哥,这个谁教导谁,不是看谁先出生谁后出生的。”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陆千里支持妹妹。
“奇儿,你如果有你妹妹一半的懂事明理,为父便心满意足了。”说这话的是陆广沉。
“做奇儿的师傅这么久,奇儿的武功进步不小,别的却没什么长进,我很惭愧。”陆广满过意不去。
大哥大嫂郑重的把孩子拜托给他,他虽尽了力,但还是没把孩子教好啊。
“哪里,六弟已经帮了大哥的大忙了。”陆广沉道谢。
陆姳笑咪咪的道:“六叔,以后我帮着您一起教,包管把二哥给教好了。二哥要是教不好,一个是给咱家丢人,另一个何家以后得知真相,肯定要退亲。何家二姑娘美丽聪慧,世间难寻,若真是退了婚,我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二嫂啊,所以我宁可辛苦些,和六叔一起把二哥教好。”
陆千奇蒙住脸。
不行了,被陆姳说的快没脸见人了。
更惨的是之后陆千里、陆千奇和陆姳一起出来,小欢喜看到他们,便蹿了过来,蹲坐在前面的路上,望着陆千奇开始舔毛。
“什么意思?”陆千奇被弄糊涂了。
陆姳忽然想起来了,“二哥,你是不是说过小欢喜,说牠不爱干净,不爱舔毛?”
陆千奇愣了好一会儿,“上次来我好像是说过一嘴……”
陆姳乐了,“那就对了嘛。你说人家小欢喜不爱干净不爱舔毛,小欢喜看见你便不高兴,跑了;跑了以后吧,又觉得不对劲,觉得有必要做个澄清。这不,特地跑你面前舔毛来了。”
陆千奇晕,“这小猫不会是成精了吧?”
小欢喜蹲坐在地上,一边舔毛一边傲慢的瞅着陆千奇。
陆千奇愁眉苦脸和小欢喜对视半晌,落荒而逃。
陆姳乐了乐,陪小欢喜玩了会儿,和大哥一起回去,陪谢夫人说了半天的话。
谢夫人问清楚了今天的事,欣慰不已,“呦呦聪明孩子,应对何等得体。”
陆千里也很为妹妹自豪,“有这样的妹妹,必须对她好啊。”
陆姳笑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平远侯把陆广沉、陆广满留下来,说的也是这件事,“三丫头争气。大郎,六郎,你俩安排一下,把今天的事广为传播,为你们的老子出口恶气。不瞒你们说,前阵子敬王做的事,真把为父给恶心坏了。”
“是,父亲。”陆广沉、陆广满兄弟俩答应得很是痛快。
父子三人又商量了些别的事情方才散了。
陆广沉命人把今天的事传扬出去,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很少有不知道的。
有些别有用心的官员,会当面笑着问敬王,“王爷当日在平远侯府究竟受了多大的打击啊?平远侯府到底是怎么拒绝您的?”
敬王不便辩解,辩解了也没人信。
郁气闷结于心,脸色白中透青,胸口时常一阵一阵的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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