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坚强对潘建夏的话嗤之以鼻,筷子伸向桌子正中的荷叶蒸鸡,他扯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大口啃起来:“在这里不知道要待多少天,光吃菜的话,等真遇到鬼,跑都跑不动。”
“放心吃吧,一顿饭就把你药死了,这游戏玩蛋呢?”
他这句话或多或少打消了几个新手玩家的疑虑,更何况到现在他们也有些饿了,桌上的人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在几人交谈的时候,容音就默默坐在桌上,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凉水。
冰凉的水涌进她的喉咙,总算是压住了胸腔里的烟味。
容音的外表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这种生死游戏里,她是弱者,其他玩家都不会把她当回事儿。
这样的外表,有弊也有利。
肖渡刚刚在船上的动作有些亲昵,其他玩家多半会认为他们认识,是一起行动的。只要肖渡在,他们也不会想着去问她,因此即便是在饭桌,她的思考也不会被打断。
奇怪的地方有很多。
村长儿子看起来二十出头,或者还不到二十岁,媳妇却是四十岁左右,这对夫妻的年龄差还蛮大的。
在农村,娶媳妇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村长家的儿子条件不会太差,为什么会找不到年轻的姑娘?
女人怀孕期间本就该事事小心,四十岁的女人更属于高龄产妇,生产的危险性要更大。可是,村长儿媳看起来怀孕有五个月了,还是得在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干活。
莲子村。
《西洲曲》里面有一句诗,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莲子清如水,即是怜子情如水。
莲子,怜子……
筷子与碗沿相碰的响声拉回了容音的思绪,她眨眨眼,饭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眼前的碗里多了几块排骨和鸡肉。
她没有继续思考,对身侧的肖渡说了声谢谢,埋头吃起饭来。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吃过饭后,众人收拾好了碗筷。柴房里还有一些柴火,几个男人把柴火搬到了主屋和右侧的屋里,把两间房子的火炕都烧好了。
肖渡、杜坚强、潘建夏住在右侧那间屋,容音、楚三三和余芭玲住在更大更暖的主屋。
主屋的火炕靠墙,墙上开着窗台,屋子里没有电灯,整间屋子就靠窗台上的油灯照明。等到容音她们把被褥铺好后,油灯也灭掉了,房子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农村的火炕睡起来非常硬,余芭玲和楚三三睡不着,不停地翻来覆去,嘴里发着牢骚。
容音仰面躺在火炕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窗外的夜空。
时间缓慢地过去,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余芭玲和楚三三都消停了,容音还是睡不着。
困意汹涌而来,眼皮也快支不住了,可她的头脑却越来越清醒。它兴奋地运转着,仿佛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今晚,绝对会有事情发生。
容音正想着,忽然听见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那道声音冰冰凉凉,像一只惨白的手,摸上了她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西洲曲》中的莲子清如水,即怜子情如水,怜子指的是“爱你”,容音取的是字面意思的“怜子”。
第16章 好疼啊
深夜里为什么会有婴儿的啼哭声?
婴儿的啼哭本不该带有任何情绪,这阵哭声却凄凉怨恨,响亮异常,仿佛婴儿无法说话,便通过哭泣来宣泄绝望的情绪。
哭声是从隔壁村长家传来的,不排除村长家儿媳生产过后便再次怀孕的可能,只是这婴儿哭声几乎到了吵闹的地步,到现在却没有任何人来管。
容音偏过头,身侧的两人睡得正熟。
她轻手轻脚地从炕上爬下来,推开门,右侧的房屋窗户仍旧黑漆漆的,整个院子静谧非常,似乎所有玩家里,只有她能听见这阵哭声。
容音站在门口,顺着声源的方向望过去。
一双幽绿色的猫瞳闯进了她的视野。
那是白天她在村长家见到的黑猫,这只猫正蹲在两家之间的隔墙上,一边盯着她所在的院子,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
喵喵喵的叫唤被拉得老长,听起来就像婴儿在啼哭。
容音看着那只猫,那只猫也目不转睛地和她对视。几秒钟后,她抬手对那只猫挥了挥,声音轻轻:“回你的屋去。”
黑猫对着她身后喵了一声,从隔墙上跳了下来,漆黑的身影眨眼便融进了夜色之中。
容音正欲转身回屋,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双苍白冰冷的手。那手指冰凉冰凉,贴着她脖颈处的皮肤,好像是一块冰。
她停顿了片刻,平静地转过头。
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楚三三。
楚三三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神色也有些古怪:“你能不能陪我去上个厕所?”
“什么?”
楚三三抓着她的肩膀,犹犹豫豫地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容音站在门口等了半晌,没想到会是这句话。
她拂开她的手:“油灯就放在窗台上,你想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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