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她事就好,小护士清了清嗓子,“赵卫红同志身体很棒,但是生孩子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现在睡着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孩子,但是不要吵闹,你让你娘不要哭了,医院可是公共场所,大哭大叫的影响多不好。”
“娘!”李保国扶着李婆子,“快别哭了,大夫说我们能进去看孩子,看您的大孙子!”
“真的?”李婆子收住哭声,从兜里掏出一块泛黄的手帕擦了擦鼻涕眼泪,“我的大孙子啊,奶这就来看你!”
小小的婴儿包在淡红色的包被中,眼睛还睁不开,皮肤还未褪掉胎红,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秀气的嘴巴时不时张开打个哈欠,吐个泡泡,看在李婆子眼里,这小小的娃儿,竟是没有哪里不好,稀罕的抱在怀里,一张老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你看这小嘴,小鼻子,真好看!”
在李梅梅的翘首以盼中,她娘和她弟弟终于回来了,在县医院呆了七八天,李保国才驾着村里的驴车把包的严严实实的母子俩接回家来。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李婆子,她这些日子在医院伺候生产的赵卫红,照顾大孙子,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但是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下了车后,李婆子先接过孩子,然后李保国才搀着赵卫红下来,孩子生在夏天,最折腾的就是当娘的,现在可不是有空调电风扇的年代,纳凉基本靠一把破蒲扇。
就这三十度的高温天气,赵卫红还得穿着长衣长裤,包着头巾,这可是她娘家妈亲自交代的,说是月子期间不能见风,不然会得月子病。
一进屋,身上的汗下雨似的,唰唰往下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李梅梅被吓了一跳,连忙抓起桌上的洋瓷缸子不动声色的往里灌了灵泉水送到赵卫红嘴边,“娘,你快喝水!”
赵卫红见了凉水眼睛都发红了,也顾不上亲娘和婆婆说的许多忌讳,咕嘟嘟的就往胃里灌,一杯灵泉水下了肚,才觉的自己活了过来。
我的亲娘嘞,热死个人了!
李梅梅喊她四姐,“四姐四姐,你快去奶那屋把蒲扇拿来。”
全家人都围着老李家这代唯一的男丁看去了,只有李梅梅还围在赵卫红身边,这令她不得不感叹还是小女儿贴心,没白疼!
……
围绕着老李家唯一的男孙,家里开始了起名大计,队里叫什么金根金宝的人太多,起这名儿太俗,但是老李家有文化的人不多,让李大妮提意见,她憋了几天才憋出一个“李国强”来,李保国揺了头,这名寓意啥的挺好,但是他觉得还可以起个更好的名儿。
李梅梅肚子里倒是有一堆好听的名字,但是她现在就是个小伢儿,还是个不识字的,说出一个寓意深远的名字来,她爹娘指定不是惊喜,而是惊恐了。
队里最好有文化的当然是那帮知青们,李梅梅给他爹出主意,让他去找小学校长高志远帮忙,高志远是最早来到红旗生产队的知青,高中毕业,文化水平确实不错。
李保国觉得这主意不错,提着五个鸡蛋去了小学。
高志远真在批作业呢,见有村民来找,就停下来问,“李红她爸,有什么事儿吗?”
李保国摸摸脑袋,憨厚的笑了笑,“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想取个好点的名,乡下人没文化,都快为难死了,这不就来找你帮忙了吗?”
高志远见他提着鸡蛋,还以为是啥事儿,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事儿,李红的娘给她生了个弟弟这事他也听说了,起名这事儿,要简单也难,不能叫的太贵重,太贵重了孩子压不住,贱名儿不好听,想来想去,还是家栋这个名字最应景儿。
家栋,老李家的栋梁,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李保国把这两在唇齿间琢磨了好久,家栋家栋,李家栋,还真是不错,抓着高志远的手谢了好久,硬塞着鸡蛋让人家接了,才晃悠着回了家。
“家栋这名儿好,咱们大孙子以后就叫家栋了。”
周桂花也跟着凑热闹,“这名儿不错,以后五妮她弟也能顺着往下叫,家梁也好听!”
李梅梅这就呵呵了,儿子这还没影儿呢,就惦记叫啥名儿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和五妮培养培养感情,以后也有闺女疼。
她也插了一句嘴,“娘,我给我弟起个小名吧,你看他肉嘟嘟的,叫包子怎么样?”
乡下人都有给孩子取小名儿的习惯,狗子啊狗剩啊什么的,叫的人还真不少。
和这些比起来,包子多好啊,有面有肉有菜的,以后指定饿不着,李家栋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亲姐的恶意,呜啦呜啦嚎了两嗓子,好像在表示自己对这个小名的抗议,不过这样的抗议可没有效果,李婆子拍板定下了,就叫包子!
等到太阳落了山,李婆子也不闲着,带着周桂花地里种菜去了,大食堂现在吃的是越来越烂,越来越凑合,有条件都回家自己开小灶了,赵建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到了今年,老天爷终于开了眼,三年没下雨的那几个省,开春就迎来了几场贵如油的春雨,干涸的土地得到滋养,虽然可能还得两年才能恢复原来的产量,但也聊胜于无了。
长源本来受灾情况就不严重,今年又是个好年成,地里的麦子波浪似的,看着长势就喜人的很,交了任务粮后,估计社员每人还能分到不少口粮,勤快的分的更多,都在一个锅里搅饭,吃的东西都一样,看似公平,实际上还是不公平的,大食堂的粮和菜是从社员要分的口粮里扣,大人扣的多,小孩扣的少,家里光景好的,隔三差五不得偷偷在家里做顿好的来吃,吃大食堂的就少,家里光景不好的,全指望大食堂,每次吃饭恨不得把肚子撑破,反正大队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么下去,能有人心里没有想法?当然有,就拿李家来说,赵卫红坐月子的时候,一口没吃大食堂的饭,口粮交了没,当然交了?你说你没吃不交,那不行,爱吃不吃,反正粮食得交,这是规定。
院里的菜园子种了蔬菜,自留的三分地也留了一分种菜,不然哪够吃啊,城里买菜贵,还不一定新鲜,李卫国隔三差五六就要回来拿菜的,有时李红英也回来,院子里那一分菜地的菜就有些捉襟见肘。
过两天就要收麦了,现在得空就得去后山种菜,要种点白菜和萝卜做冬储菜,李保国还用农具厂的废弃木料做了个栅栏,围住后山上的菜地,不然迟早得让村里的鸡祸祸完。
李家人照例在大食堂喝碗稀的,回家再吃点干的,赵卫红蒸了成人拳头大的玉米馍馍,切了半个大白菜拌了,这就是一顿不错的饭了。
白菜是李梅梅空间产的,她偷偷替换了出来,个个水灵,味道也比一般地里产的好吃,大夏天的,吃点这个也爽口。
放了锄头进屋,李老头边洗手边道,“刚才在大食堂那边,赵建军他二婶说大后天要出嫁二珍,让我去帮着做席。”
“二珍咋不声不响的就要出嫁了,都没听她娘说过。”
“娃也是家里穷给耽误了,是自己找的对象,就是那个知青李中华,长的油头粉面的那个。”
老两口这么闲聊了起来,饭菜刚上桌,赵二婶就上家来了,还是说赵二珍那事。
“……李中华一看就不是啥过日子的人,二珍铁了心要跟他,要死要活的,我也没有法子噻,反正后天你们就早点来,席面我是一定要铺的,那个龟儿子的父母都是城里人,我怕他们嫌弃咱们乡下不体面,老李头你就多费心,给咱们把这席面整治好点……”
等到赵二婶走了,李爱国拿着碗筷过来坐下,才一脸便秘的说,“李中华咋要和赵二珍结婚了?他不是和胡爱红……”
李中华死皮赖脸缠着胡爱红的事情,知青们都知道,李爱国喜欢往知青点跑,所以他也看出来了一点眉目。
周桂花炸了毛,“李爱国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又去找胡爱红那个狐狸精了?你咋这么不要脸,你个狗娘养的……”
李老头用筷子重重的敲了敲桌子,面色铁青,“行了,你们两口子消停点,李爱国,你以后再往知青点跑一个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还有你,老三家的,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你自己应该知道,你们不吃饭就滚蛋!”
还好李婆子出去上厕所了,不然听到那句狗娘养的,又是一场大战,老三媳妇啥时候才能长点脑子,还有老三,啥时候才能像个大人?李老头想想都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啊,么么哒。
搡拍是陕西方言,意思就是说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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