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妹姑,你快歇着吧,我来弄。”
李梅梅放好衣服,进了厨房,就看见她细妹姑打算挽起袖子开始做饭,连忙上去接过围裙,饭还是她来做吧,细妹姑勤快,做饭手艺也可以,就是舍不得放料,但是家里人的胃都被她养刁了,这饭还是她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声抱歉,我这篇文命途多舛,几乎没有按时更新过,除了申请不到榜单,因此懈怠外,还有层出不穷的状况出现。
前天晚上,我姑父因为意外逝世,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离开,他还不到四十岁,大儿子才上初中,小女儿才刚上小学,我姑一夕之间没了丈夫,两个孩子没了爸爸。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不离不弃,随后两天有时间就更,没时间也恳请大家原谅。
第68章 认爹
这个年翻过去, 人们的日子好像有了些盼头,又好像啥都没有, 冥冥之中的那些玄而又玄的感觉, 谁能说的清楚, 日子啊, 还是得踏踏实实的往前过。
李梅梅姐弟几个盘腿坐在炕上搓麻绳, 虽然大柱叔说了,过年前来接细妹姑,但是他食言了, 为了给栓子叔娶媳妇, 五爷爷家里头闹的很凶, 这个年, 没人顾的上细妹。
赵卫红就说,“你看着, 有的闹呢,一碗水端不平, 搁在谁家都是个隐患。”
还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吗?
你说这年月, 没儿子的人愁,儿子多的人也愁的慌, 五爷爷家四个儿子,大柱叔排行老三, 栓子叔是最小的,不过结婚倒是比大柱早,就是命不好, 他妻子嫁进来没多久就害病死了,也没生娃,五奶奶这个当娘的,就想给儿子再娶一个,留下个后,但是家里实在艰难。所以才动了拿细妹换亲的歪心思。
儿子多了,孙子多了,不分家矛盾就出来了,五奶奶的大孙子,李梅梅的大堂哥,只比李大妮小两岁,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定的是西村的闺女,彩礼还有置办结婚用品,零零总总加起来怎么着也得个七八十块钱,就这还不算什么布票,棉花票,暖壶票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能因为自己日子难过,就把歪主意打到已逝兄弟唯一的血脉身上,这事,丢人呐!
老大一家闹着要分家,老二一家默不作声,还有个要娶媳妇的老四进进出出,反正今年这个年,李老五家挺难过的,也就没顾上细妹,让她在李梅梅家过了年了。
行,添一双筷子的事儿,除了李婆子背后抱怨几句,翻两个白眼,老李家人也没人说啥了,不过这个年过得就没有往年油水多了,李婆子能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原因糊弄家里人,模糊那些吃喝的来历,对细妹却不能这么不藏私,隔着好几层呢。
这世道,亲父子尚且能反目,何况是隔了好几层的侄女,李老头对她的做法也赞同,所以这个年,老李家饭桌上的主角就变成鸡蛋和红薯了。
就这,细妹还不好意思吃,瞧着盘子里的炒鸡蛋猛咽口水,却不下筷,还是李大妮细心,不动声色的给她夹菜吃。
今儿个正月初七了,李老五家才来了人,叫细妹回家,来的是老大媳妇,李老五老大叫牛蛋,牛蛋媳妇叫红杏,是个吊眉长眼的妇人,言谈举止间皆是精明。
这位呢,一进门就笑眯眯的,瞅准赵卫红,上去亲热的拉了手,“嫂子,年过的好!哎呦,这才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咋又年轻了不少。还是大哥有本事,当了农具厂的大官了,你看牛蛋就没这个本事,整天在家窝窝囊囊的,婆娘孩子都跟着他喝风拉屁,连累我家老大娶个媳妇也娶不上。”
先表明了自家的困难,让赵卫红知道自己也不是故意不来接细妹的。不过这话再往下说,就很讨厌了,好在红杏还算个聪明人,及时打住,又拉着炕上搓麻绳的包子猛夸了一遍,然后才切入正题,“看我,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地方上,今儿个上门,主要是为了谢谢嫂子收留细妹,”
又转向细妹,用一种亲热而略带埋怨的语气冲她道:“细妹你也真是的,你二嫂三嫂那人你还不知道嘛,嘴碎的很,不小心说话重了点,你就跑了,这些天她们后悔的很,大嫂在这里替她们说声对不起了,你也打扰你卫红嫂子这么长时间了,今儿个收拾收拾,咱就回家!”
就这么着,细妹被红杏带回家了,走的时候还很不舍得,一步三回头的,赵卫红也没假客气似的挽留,能收留人在自家过年,就已经是做的够意思了,族里谁也不能指摘的。
只要盯着细妹不被换了亲,不论是招赘还是嫁人,以后的日子好过,他们这一房就算仁至义尽了。
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不是。
李梅梅揉揉发酸的手指头,这搓麻可真是个累事儿,累死累活搓了半天,才搓出来这么点儿,她抱怨道,“不搓了,不搓了,手指头都要断了。”
她生的瘦,趁着她妈发话之前,利落的翻身下炕,动了动僵硬手脚,飞快的道:“我出去活动活动!”
赵卫红佯装瞪她,“懒骨头!”
别看她这样说,其实心里乐呵着哩,当娘的对每个娃的心都是一样的,小妮儿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像个大人,不像个孩子,三四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喂鸡,开始分担家务,等到大一点了,还没个灶台高,就踩着凳子学做饭,她生的这几个,最省心的就是小妮儿。
知道偷懒了,挺好!
六姐都出去玩了,包子也不住了,眼珠子一转就想溜,屁股刚起来,就被四妮提留着衣领扯了回来,阴恻恻的声音,“你干啥去?外头冷,好好坐这搓麻绳!”
二妮笑这两人,“猫怕狗,老鼠怕猫,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李梅梅干啥去了,她也没去玩,一出门跑她奶家去了,本来想去牛棚那里看看阎先生,但是想到这两天广播里头又隐隐透漏出的信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切以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为重,她还没狂妄到去挑战规则。
广播里的内容都是读的报纸,广播员就是沈立轩,他认字,又住在大队部,倪大成干脆就给他指了这么个活儿,没工资,也不计工分,就是履历上好看。就从他读的这几份报纸来看,首都的风向变来变去,东风是有,就是力量太小,还压不倒西风,他们得等,等东风的力量发展壮大,到那时,黎明的曙光将冲破黑暗。
所以,李梅梅临时改了主意,外头的冷风一吹,她这头脑清醒了许多,擦了擦冻的通的通红的娇俏鼻头,往老宅的方向去了。
“干啥呢,乱糟糟的!”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着她奶的声音了,隐隐约约的,似乎是在骂人,老太太脾气向来不好,阖家上下,谁没被她骂过。不过这两年,年岁大了,开始修身养性起来,见谁都愿意露个笑模样的,今儿这是咋了?
她疑惑的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被对门的张婆子拦了下来,对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还不知道呢,五妮那个后爸找上门来闹了,要给你爷奶当儿子哩!”
“爹啊,我就是你的儿,我舍不得我的闺女,以后我给你养我,让你和我娘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都有肥肉吃……”张驴蛋带着赖皮声音透过门传了出来。
李梅梅没理会张婆子,也不管她都快翻到天上的白眼,绕过她走进去,她爷她奶都铁青着脸站在院子里,她三叔三婶也是,五妮又气愤又窘迫,拜张驴蛋所赐,她对周桂花仅存的最后一点子孺慕之情也消失殆尽了。
“从我家滚,再不滚我杀了你!”
被人欺负到门口,李爱国就算再怂也是个男人,红着眼眶,像个暴怒的狮子,冲上去给了张驴蛋一拳。
李梅梅刚好就看到这一幕,她三叔和张驴蛋扭打了起来。
嘿,她奶也拿着掏火棍冲上去打人了,李梅梅闭了闭眼睛,老太太动作表情都很狰狞,没眼看了。
得了,不能看着老太太吃亏啊,李梅梅也撸了撸袖子,冲上去把她拉远,又趁势狠狠踹了张驴蛋两脚。
李爱国虽然文弱,但是比张驴蛋长的高大的多,所以两人一时间不分强弱的缠斗在一起。
张驴蛋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同村的一个男人,那男人在门外蹲着,没进来,见着打起来了,垫脚从墙头上探头探脑的看,贼眉鼠眼的,也不敢进来。
“爹啊,我是你的儿啊,爹打儿不能还手啊……”
李老头闻言嘴角狠狠抽了抽,他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无赖的人。
谁也没注意到,五妮的拳头越攥越紧,她抹了把眼泪,冲到厨房里头摸了菜刀出来,要不是她,这个无赖也不能找上门来,都怪她,爷奶这么爱面子的人,这回脸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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