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后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之后,曾经闪现的片段与现实重叠,连贯成了香艳异常的画面。
屈辱的银铃声不绝于耳。她穿着薄纱,赤着双足,被他狠狠压在地毯上,掐着锁着银链的纤细脚踝肆意妄为,绣着龙纹的帝王常服散落在一旁。有时她恨极,会讽刺地喊他“睿舅舅”,轻易挑动他的怒气与暴虐。
他和她的前世,不是她以为的两情洽洽,而是充斥着屈辱、强迫与不堪。
她喃喃问他:“我改嫁于你,你为什么要锁住我?”
他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你是陈括献给我的。”
瑟瑟愕然:所以,这才是他不肯告诉她的原因?她是陈括献给他的,自己并不愿意。她望向他,不敢置信:“我不愿意,你就将我锁起来?”
萧思睿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瑟瑟神情冷下,挣扎着要坐起,他按住她,涩然开口道:“对不起。”
瑟瑟怔了怔,他艰难地道:“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瑟瑟一下子怒了:“你会喜欢被人锁着?”
他苦笑:“我以为你会愿意改嫁我,没想到……”
他进临安城的当天,已经是太后的萧明润就亲自来见他。昔日最亲密的姐弟成为敌人,他当时不是不愧疚的。镇北侯府对他恩重如山,这个姐姐更是一直悉心栽培他,爱护他,他最后却颠覆了她儿子的江山。
但他,别无选择。他不反,死的就是他。
萧明润向他提出,用燕瑟瑟换陈括的平安。他当初一再拜托萧明润照顾瑟瑟,对方早知他对瑟瑟有多在意。
他一开始没有同意,陈括是瑟瑟自己选择的丈夫,他害她伤心欲绝,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
萧明润却说,瑟瑟一直忘不了他,嫁给陈括半年多,从来不肯主动邀宠,偶尔还会向她打听他的消息。她说,这是他得回瑟瑟的最好机会,如果他顾忌世俗之见,便是辜负了瑟瑟对他的情意。
最后,萧明润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瑟瑟已经换上了闺中时的衣裳,在承香殿等他。
他终究还是去了承香殿。
螭纹夔身碧玉熏香炉中香烟袅袅,山水纹汉白玉座屏后,瑟瑟和衣躺在暖玉榻上,显得有些孱弱,一头如墨青丝散落在玉枕,精致的小脸比玉枕更加光洁莹润。
只是一眼,便叫他再也生不起拒绝的念头。
他已经错过了她第一次,再不想错过第二次。
他问她是否愿意留下?她没有做声,他只当她害羞默认了,一时心中充满欢喜。哪怕她因他的亲昵举动一巴掌打在他手上,他心中也只有喜悦。
她没有把他当成九五之尊的新帝,而是如从前般肆意。
他给了她三天时间适应身份的转变,三天一到,他再也忍耐不了,临幸了她。
那是噩梦的开始。
事后,她听从陈括留下来的宫人的唆使,服下了绝育的药物。流血不止,气息奄奄的模样,他至今想来犹肝胆俱裂。
他终于知道,她是不愿意的,不愿意改嫁,不愿意跟他,不愿意为他诞育子嗣……甚至宁愿去死。然而,他已经放不下她了,明白残酷事实的一瞬间,他彻底疯狂了。
他诛杀了承香殿的所有宫人,亲手在她玉足上戴上银链,将她锁在了显阳殿,所有的柱子都用锦缎包着棉絮包了起来,地上用上最柔软的地毯,不让任何锐器出现在她身周……杜绝了一切她寻死觅活或者逃离他的机会。
整整三年,他强迫她和他欢好,以为他能留住她,软化她,换来的却是她的刻骨仇恨。
直到这一世,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他尝到了两情相悦的滋味,才明白过来:当初,他错得有多么离谱。
瑟瑟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有些恍惚。脑海中,越来越多的片段闪现,脑中骤然疼痛起来,她低吟一声,捧住了额头,冷汗涔涔。
萧思睿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萧思睿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声叫“陶姑”。魏与义回京了,陶姑作为他半个弟子,颇得他几分真传,又一直照顾瑟瑟,最清楚瑟瑟的身体情况。
瑟瑟醒的时候天已擦黑,锦帐低垂,帐外昏黄的烛光透入,滤成暗红色的光影。
原本凌乱片段的记忆在萧思睿的叙述中连成了片,如今想着,却依然有隔了一层雾般的感觉。萧思睿说她恨他,她却忆不起恨他的心情,总觉得这些记忆中似乎还缺了什么。她会因为陈括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刚这么一想,脑袋又开始突突地疼,她不敢再想下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身上已被清理过,换上了干净轻薄的寝衣。
陶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夫人醒了?”
锦帐掀开,露出陶姑的面容,她看向瑟瑟,脸色微变:“怎么脸色又不好了?”伸手为她诊脉。
瑟瑟随她折腾,往她身后看,没有看到别的人,皱眉问道:“大人呢?”他该不会是因为她想起前世的事,不好意思见她了吧?
陶姑道:“大人衣不解带,照顾了夫人两天两夜,见夫人情况稳定下来,才离开的。”
两天两夜?瑟瑟吃惊,她昏睡了这么久?
陶姑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您就像被魇着了,醒不过来,睡不安稳,一直嚷嚷着头疼,把奴婢们都吓坏了。大人把府城中的大夫全找来了,还差点叫人去把魏先生追回来。”
还好夫人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否则,照大人那模样,大家都得完蛋。
瑟瑟迟疑了片刻,问道:“大人去休息了吗?”
陶姑摇头:“大人只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召集人马出府去了。”
照顾了她两天两夜,休息一个时辰就出府,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他还要不要顾好身体了?瑟瑟愕然:“他去做什么了?”
陶姑摇头:“奴婢不知,要不奴婢去卓先生那边问问?”
瑟瑟道:“天色不早了,明天再说吧。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她心里有些别扭,想起前世那一笔账,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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