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他说,“可惜,是个梦。”
一滴透明液体打到他晃动的眼睫处,接着,又有第二滴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滴又一滴,他尝到苦涩的味道,好像整颗心都跟着难受了起来。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别睡……”
“你别睡好不好?”
阮悠终于摸到他的脸,触感湿冷,全是她的泪水。
江峥衡微微勾了勾嘴角,渐渐的,这抹笑意凝在了脸上。
阮悠慌乱地叫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复,她不放弃,一声又一声地叫着。
恍然间,似乎听见有其他人也在叫他的名字,不止他,还有人在叫自己。
她凝神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有简逸之,还有vera,也有其他更多人的声音。
她用尽全力去吻江峥衡的额头,呼吸散在他发间,闭上眼祈祷:“我们得救了。”
救援队找到二人后,迅速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阮悠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在雪地里埋久了,血液不畅,四肢麻痹,有些受寒,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打了点滴,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便要下床去看江峥衡。
简逸之阻止了她,只说,他的情况比较严重,不是因为受寒,而是因为手上的旧疾。
她惊诧不已,慌忙去找医生。
医生告诉她,江峥衡的左手早年受过很严重的挫伤,平时应该是要小心将养,不能负担过多的。可他在雪地里又是抱又是背的,什么都用上了,还在雪中刨了许久,以致寒气入侵,现在整条左手肿的不行,可能要考虑动手术。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瑞士这边的医院没有他之前的病例分析,也不敢茫然下手,当然,将病例表从中国调过来是一个方法,但最好的建议是回国找之前一直替他治疗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才是最保险的。
阮悠听完,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旧疾?左手的旧疾,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回国时,几次将目光投向他的左手,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还有那次在超市也是,他从不用左手提东西……
江峥衡中途短暂地醒过一次,第一件事便是问阮悠的情况,得知她无大碍后,医生接下来便告知他手术的事情,听完医生的建议,他表情淡淡的,只坚持回国做手术。
众人自然是尊重他的意见,只是这次度假他也不能圆满进行下去了。
简逸之留了助理在这边处理接下来的事,先陪江峥衡回国。阮悠的问题不大,按道理说是应该留下来继续调养,待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国也不迟,可她坚决要同他们一起,简逸之也拦不住她。
回国的途中,江峥衡一直昏迷,再也没醒过。
简逸之在上飞机前就安排好了医院的事情,也和江峥衡之前的主治医生联系好了,待一回长泞,便将他立即送往手术室。
阮悠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这感觉,像回到了当初阮仲林进手术室时的光景。
她枯坐了许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抬头,是展叙。
她从未见过展叙如此慌乱的模样。
“怎么会弄成这样?听简逸之说你们遇见了雪崩,峥衡的手……”
他说到一半,倏地顿住。
阮悠感觉展叙可能隐约知道些什么,目光擒住他,问:“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当初离开时,他还好好的。
展叙愣了愣,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空茫,良久,他倏地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苦涩。
“他啊,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只在乎,是不是有人抢他的东西……”
第80章 chapter 79
展叙此人, 从小是个不怕事的主儿。
偏他又不像一些叛逆青少年,譬如施樾之流。他总是将自己伪装得很好,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在长辈面前,一张嘴更是甜得没边。
这样的人, 段位太高, 心思也深。
虽他见着谁都是一副笑脸, 可要细数起来, 能得他真心相待的人,少之又少。
江峥衡却是其中一个。
展叙后来常常在想, 江峥衡这个人,比我高比我帅还比我能打, 谁想和他当朋友啊?
可是,不得不承认, 缘分到了, 挡也挡不住。
那是高三即将来临前的一个暑假,开学前几天, 他在学校后巷的一家网吧打游戏, 没带人。
偏就这么巧,被三中那帮孙子给堵了。
那帮人和他一向互看不惯,平日里大大小小摩擦不少,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当时, 施樾的人也在,可他们却是冷眼旁观。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展叙若倒了,那他们樾哥就是芜一当之无愧的头了。
三中的人不少,怎么着也得有七八个,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招架不住,深知这样下去自己铁定要挂彩。
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就跑,以后总有机会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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