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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维华看着艾阳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 “李艾,你干的好事!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他一指脚下的地板,“你说要赔偿, 我把信河庄子跟白楼都送给你了, 你是这么报答我的?”
艾阳从李嫂手里接过茶, 呷了一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还请你搞清楚,这信河庄子是安小姐送给我的,跟你没关系,敢情在你眼里,你送出去的礼物,还是你的?那你这生意做的可太划算了,既送了礼,又不花钱。”
既送礼物讨了女孩子开心,又随时按自己的心意要回来,都不用跟收礼的人商量的。
梁维华脸一红,“你少给我歪扯,梅清的就是我的,反正便宜都叫你落了,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你撺掇着梅清离开我,我知道,你对我不跟你圆房,让你当不成梁家二少奶奶怀恨在心!”
艾阳随手一挥,一杯热茶直接泼到了梁维华脸上,“梁少先清醒清醒再跟我说话,要是茶不够,我叫人把你送信河里泡一泡,帮你回忆回忆什么时候礼貌跟教养!”
杯里的茶虽然不是很烫,但梁维华也被浇的脸皮生疼,他掏出手绢在脸上抹了一把,“你,你个泼妇。”
艾阳理都不理他,“老胡,去把马老大叫来,送这神经病出去。”
“李艾,你给我站住!”梁维华冲到艾阳跟前,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艾阳一把攥住往后一退,整个人飞了出去,“啊,救命!”
艾阳慢悠悠走到门口,轻笑道,“瞧你那怂样,赶紧爬起来跟我说,你过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要是还只骂人不说正事,就不是我扔你,而是我庄子里的庄户们扔你了。”
梁维华被艾阳凛厉的目光吓的不由自立的缩了缩脖子,他在地上忖了忖,身上并不觉得十分疼,便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还没嫁给容重言呢,脾气就大成这样了,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这人真是张嘴就讨打,艾阳转身进屋,“不劳你担心,说吧,你来又吵又闹的到底为什么事啊?说起来你也是洋学生呢,怎么这么没风度?竟然连我娘家米铺子里的伙计都不如!”
梁维华被艾阳毒的肝儿疼,“我问你,你凭什么叫梅清离开我?”
“哈,”真的是别人家的事不能管啊,艾阳哑然道,“谁告诉你的?我叫安小姐离开你她就离开了?那我叫你离开她呢?你肯不肯?我说你的大学是花钱买的吧?”
梁维华也是接到安夫人的电话,才知道安梅清居然背着他偷偷办好了出国的一切,月底就要走了!?
而安夫人的意思,安梅清就是听了艾阳的话,才要离开沪市去英国的!
“当初我家要娶你当二房,是你哥哥同意的,就算是怨,你也只能怨你那个贪财的哥哥,你把怨气撒到我头上是什么意思?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了容重言了,他比我强的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艾阳好笑的看着梁维华,“你真的不知道安小姐为什么要走?如果你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非要找个理由,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怨恨的人,自己心里也舒服一些的话,那你就怨吧,但你最好回家关上门再怨,你在这儿骂我,我不骂回去打回去,心里也不舒服啊,你想,最后还是你吃亏不是?”
梁维华没想到艾阳居然知道他跟安梅清的事,“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顾励行根本没在梁府?安小姐根本没有连夜赶回娘家?还是你根本什么也没看见,连安小姐的哭声跟质问都选择性失聪了?”
艾阳看着讷讷不语的梁维华,其实他不算个坏人,蠢的怂的连当坏人的能力都不具备,“叫我说你有跑来跟我这儿闹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呢!”
“你总不至于会觉得,跑我这儿吵闹一场,我一个电话,安小姐就会留下来吧?你真的发自的内心的觉得,这件事的关键在我这里?”艾阳又叫李嫂给她倒了杯茶,“要叫我说,安小姐想走,你不如大方叫她离开,你没胆子保护她,更没本事对付顾励行,还不让她走,你想做什么?不害死她不罢休?”
梁维华被艾阳说的满脸通红,“还有安教授……”
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安教授已经默许安小姐出国了,你不知道?敢情你只想听你想听的话啊,自己老婆硬要留在身边,但还不愿意担责任,得娘家帮你保护着,梁维华,你真的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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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维华失魂落魄的离开,艾阳才吃了早饭,往罐头厂去了,去年只是她的试水年,没想到遇到容重言这个金手指,结果生意大好,现在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艾阳只能叫万国百货的售货员对外放出消息,艾氏订的货在海上出了事故,所以,罐头跟果酒都要到天气转暖才能再次运到。
空出来的时间,艾阳准备大力发展基础建设,把厂房先建好了,顺便再招一些工人过来,让任嫂给培训一下,等今年的果子下来,大家就得撸起袖子奔小康了。
艾阳也没忘了答应庄户的事,赶在邻村学堂开学前,就把自己庄子里适龄学童的名单跟学费给送过去了,她没耐心搞教育,但还是在孩子们去上学之前,给他们讲了讲话,勾画了一下有文化有知识之后的美好未来,艾阳没想着这些孩子长大后会怎么报答她,或者如何为她所用。
艾阳只是觉得识字也是一项基本生活技能,她还给去学堂的孩子们布置了任务,就是回来之后,要每天把自己所学的跟家里的人都讲一讲,如果这些孩子家里父母或者哥哥姐姐掌握的好,将来就会在庄子里有更多的差使,拿到更多的工资。
艾阳想过了,现在不是大机器时代,土里刨食儿利润是最低的,他们还好歹有个果园,要比周围庄子好上一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把庄子里的年轻人慢慢转变成工人,靠工资吃饭,这生活水平才能真正提升上来。
这下孩子们都激动了,庄子里的孩子都亲眼见证了东家开了罐头厂之后,他们生活的改变,吃的好了穿的好了,更有了读书的机会,如果将来厂子越办越大呢?是不是他们读完了书,就可以去那里拿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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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马老大跟贾管事带着一群孩子走了,任嫂抹了把眼角的泪,见艾阳望过来,任嫂不好意思的冲艾阳曲了曲膝,“这几天东家太忙,我一直没顾上谢谢东家,我家玲丫儿能读书,是东家的恩情。”
什么恩不恩的,艾阳不在意这些,而且这两天她也观察过玲丫,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安安静静的从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做事却又快又好,还极有眼力见,但这样的孩子,往往在家里都是受过苦的,“玲丫是个好孩子,只是性子太安静了,不过等她上了学,跟学堂里的孩子相处久了,慢慢性子能改一改。”
“还有你,我看玲丫就是像你了,你手脚勤快干活不惜力,”甚至是生怕别人觉得她偷懒了,恨不得用上十二分精力,“有道是身教胜过言传,你这样,玲丫自然也跟着学,但是,任嫂,你落着好儿了吗?”
任嫂张张嘴,半天才道,“我不论去哪家做活,主家都很满意的。”
“那你婆家呢?你在婆家肯定也是这样付出的吧?公婆小姑他们,满意了没?”艾阳微微一笑,有的时候,外人都比亲人们强。
任嫂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她婆婆最常骂的就是她又懒又馋,在她生玲丫的那天,她还在灶上做饭,这些年她努力做的好点再好点,可是永远得不到夫家的肯定,后来她偷偷听到婆婆跟小姑说话,说人不能夸,一夸就上天了,要拿小鞭子抽着,她才会卯足劲儿来做事。
但婆婆教小姑的却又是另一套,装傻卖乖,嘴要甜,“可我就是这么个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也不是让你一定要偷懒,但我出多少工资,你卖多少力气,咱们只是交易,当然,你喜欢我这个东家,凡事上心,我也会看到,会感激你,只是干活勤快跟性子软弱并不是不共存的,你记住一点,只要你够优秀,能力够强,谁都不傻,不会舍得离开你,至于别人的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喜欢你,也得照样吃你挣回去的饭,所以,你得把头抬起来,你见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发工资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你们不高兴了?”
勤快能干的工人谁不喜欢啊,任嫂这样的,对艾阳来说简直就是个宝,她不介意多开工资给她,但却不乐意看着她拿到了钱,却没有让自己过的更舒服,“我想你也不愿意玲丫儿以后活的像你这样吧?可你老是这么低着头,你女儿从小跟着你,怎么会知道女人也可以昂首挺胸的活着?”
“其实你能听我的话,带她过来让她读书,已经是很好了,”艾阳看着任嫂渐红的眼眶,也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我看小姑娘太瘦了,你手巧没事就做点儿好吃的给她补补。”
任嫂从来没遇到过像艾阳这样的东家,她想拿袖子擦眼泪,又怕艾阳嫌她不卫生,从口袋里掏了手绢出来,“我知道东家说这些都是为我们娘儿俩好,李姐姐也跟我说了,我这个人笨,脑子转不过来,叫我以后只管听着东家的,家里头的事也听,以后就慢慢能想明白了。”
李嫂正隔着门偷听呢,这会儿听见任嫂把她卖了,也不偷听了,直接探出头,“我说任家妹子,我可是好心劝你,叫我说,没有比咱们东家活的明白,就算是你学不会,也叫你那个丫头跟着学学,就算是学个百分之一,将来也能过的好!”
艾阳被李嫂的巧嘴给逗笑了,“没什么学不学的,我开工钱请你们过来帮忙,你们好好做活就行了,至于玲丫,除了学习,你别老拘着她,更别叫她做白楼的活计,我可不请童工,你也别怕我嫌她吃我的饭,一个小丫头才能吃多少?敞开吃也吃不穷我的。”
任嫂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东家您只管放心,玲丫因为是个女孩儿,家里没人疼她,我又成天不在家,以后我的闺女我自己疼,谁也不指望。”
艾阳点点头,这会儿有像郑嘉惠安梅清那样的千金小姐,但更多的是像任嫂这样的穷苦妇人,她们付出的更多,待遇更惨,却得到的最少,就这么多半个月没见,任嫂明显的比年前在信河的时候瘦了,“别光说疼闺女,你也疼疼你自己,你要是病了倒了,她靠谁去?这阵子厂子里不算忙,你也好好养养,你看看你,再看看李嫂,人家过个年什么样,你过个年什么样?你也别跟我学了,能学成李嫂那样,我也不用替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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