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一郎不善言辞,被李探长跟容重言说的哑口无言,“我不管,我就是要旁听,不,我还要审问她!”
艾阳一拉容重言,“走吧,给这种狂犬面子,他还以为咱们怕了他呢!”
就现在这科技水平,靠证据抓她,简直是异想天开。
如果硬拼,她一人能端了整个东洋领事馆,现在这形势,东洋人的兵,真能打进沪市?那可未必。
中村健见小林要拔刀,一把把人摁住了,“小林君你太冲动!”
原领事小幡吉,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瘫在屋里只喊着要回东洋。
而他自己,也被早上那一幕吓呆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把这件不光彩的事情赶紧压下去,领事夫人死在自己的卧室里,还不是正常死亡。
可小林这种冲动骄傲的性子,却觉得这是有人针对东洋人,非要抓到真凶给小幡夫人报仇不可。
而且还一定要武断的把罪名全定到容重言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朋友身上!
中村根本不相信小幡夫人是艾阳杀的,不算是她能杀的了小幡夫人,可是穿过领事的警卫,把人送到小幡吉身边的?
用华国的仙法?
现在好了,所有人看他们都跟看一群傻子一样,中村深吸一口气,冲容重言跟艾阳深鞠一躬,“对不住两位了,因为小幡夫人的突然离世,小林君惊怒之下一时失了分寸,还请两位见谅,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知道昨天下午小幡夫人去了万国百货拜访李小姐,今天早上小幡君醒来的时候,发现夫人已经去世了,经我们的医生验明,夫人是窒息而亡的,所以才想通过巡捕房,请李小姐过来谈谈,还请李小姐看在鄙人一片诚意,跟故人的面上,通融一二。”
这才是你们该有的态度,艾阳冷冷的看了小林一郎一眼,早知道这货这么麻烦,她就应该昨天顺手让他陪着小幡夫人一起上路了,“好吧,你们要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不过我也想提醒中村阁下一句,你也说了,早上起来,小幡吉阁下发现自己的妻子死在身边,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是两夫妻吵架,小幡阁下一时失手所致呢?”
李探长也是这么想的,“对对对,据我多年查案的经验,夫妻一方突然死亡,首先要查的就是他的配偶,而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
在李探长看来,除非是东洋人有什么不可说的理由,不然他们绝不会自己人不查,来了就叫抓容重言的女朋友!
但东洋人不说实话,那就愿不得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死的还是东洋人,为这些人得罪容重言,他又不傻。
因为事涉容重言,没一会儿,巡捕房的外籍探长跟华人探长全来了,中村脑门上青筋直跳,态度越发的谦恭,只求赶紧把这件事了了,别再让东洋领事馆被人看笑话。
等艾阳回答完李探长的所有问题,中村看着脸色铁青的小林,用眼神告诉他,他有多愚蠢,“你都听清楚了?这事跟李小姐和容先生没有一点儿关系!她不可能跑到领事房里杀了小幡夫人,还不被人发现,除非是你告诉大家,你对整个领馆监管不力,居然叫人闯进来杀了领事夫人,还没有被发现!”
除非小林一郎蠢的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堂堂大东洋帝国的驻沪领事夫人,半夜两点跑出去暗杀去了,没成功,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中村健两手叉腰,“小林君,你今天的行为,我会据实向帝国报告的!”
小林一郎顿时变了脸色,他只想着要找回面子,也替小幡夫人报仇,却忘了东洋领事馆的安全是由他来负责的,小幡夫人被人杀了,还放到小幡吉身边,这本身就说明他的职责出现的极大的疏漏,“阁下!?”
“不要再闹了,回去!”中村现在暂代小幡吉的职位,但将来会不会由他接任还要看上面的意思,他也不想跟小林一郎彻底闹翻,“我知道你对小幡夫人的死很痛心,但你刚才也听见了,华国人撇的干干净净,咱们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李艾跟这件事有关的证据,再闹下去,只会让事情更难看!”
中村健回头看着站在容重言身边的艾阳,“小幡夫人这次失手,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那边有人比她更厉害,”他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小林一郎,“你能保证下次死的不是你我吗?”
小林一郎不说话了,“我,”
“你不能是不是?”中村健沉声道,“我的妻子儿女都在国内,我想有一天能看到他们。”
……
艾阳看着急匆匆离去的东洋人,轻笑道,“这是何苦来。”
谁早上醒来看到身边睡着个死人,能不害怕啊,容重言牵了艾阳的手,“吓狠了一时冲动也是有的,对了,你昨天晚上真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艾阳耸耸肩,“我真的没有听到,或许小幡夫人根本就没有走到集贤坊,就被人杀了呢?”
容重言点点头,刚才他跟李探长询问了小幡夫人的死因,小幡夫人是被人给捂死的,而且整个过程小幡夫人都没有挣扎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高人的手笔,一般人真的做不到的。”
“或许吧,我是沾你的光了?如果小幡夫人真的到了集贤坊,估计我们得丁零当啷的打起来,那今天就有热闹看了。”
这时候不想着害怕,先想着打架,容重言无奈的瞪着艾阳,“你不害怕啊?我只要想到她是准备去暗杀你的,就,”他整颗心都仿佛被人紧紧攥住,让他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容重言紧紧握住艾阳的手,“你搬到容公馆吧?”
“可如果东洋人不死心的话,我搬过去,只会连累伯母,”艾阳可不想汪夫人跟着受惊吓,“还是算了吧,我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东洋人真要杀我,下次也不会再跑家里来了。”
……
顾励行没想到自己养伤这阵子,沪市居然这么热闹,而且事事都有艾阳的影子,他把报纸放到一边,“母亲,这位李小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从她到沪市之后,可是搞风搞雨,哪儿哪儿都有她,你觉得她跟着重言真的好?”
续夫人怎么会不知道顾励行对艾阳的心结,她呷了一口茶,笑道,“这金鳞入水自然会风起云涌,小鱼小虾安安生生,重言那样的人,一般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小艾有主意能担事,我瞧着挺好的,而且重言也喜欢她,我活了大半辈子,觉得人啊,名望钱财虽然重要,但最难得的是,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跟你相守到老,励行,趁着养伤,你也好好想想,总不能还像之前那样,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续夫人跟顾励行说的是肺腑之言,做为母亲,最希望的就是孩子幸福,而在她看来,权势带来的只是一时的,而且没有心爱的人陪在什么,再多的权势也没有意义。
顾励行笑了笑,扶着拐杖在院子里慢慢走着,续夫人已经老了,在她离开顾家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不但抛弃了自己,还抛却了以往的雄心壮志,跟一个只想喝儿媳妇茶的老太太,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依东洋人睚眦必报的性子,重言这次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逃过,还有陆爱素,那就是个疯子,丢了这么大的人,母亲觉得她会善罢甘休?重言总不能连她也,”顾励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小幡夫人的死,在顾励行看来,就是容重言的手笔。
自己在容重言手底下吃了多少次亏了?那个屡次三番劫他赌客的人,顾励行已经不让下头查了,之前还以为是过江龙,现在看看,只怕也是容重言手下的暗招儿,想到这儿,他还是忍不住多嘴,“母亲不会也觉得小幡夫人的死,是东洋人在无理取闹吧?人家那边可是真的死了人的。”
续夫人没好气的瞪了顾励行一眼,这孩子怎么到现在都想不开,“那又怎么样?那是好自找的,这年头世道乱,外头哪天不死个把人的?怎么,死华国人就行,死东洋人就不行?”
续夫人当然知道这事没外头说的那么简单,但那又怎么样?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跟媳妇,而且他们还占着理?“你好好练走路吧,外头的事你就别管了,跟咱们洪门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倒是你要盖的大剧院,你不是请了德国设计师,图样呢?都说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拿到?那德国佬不会是卷了咱的设计费跑了吧?”
设计费才多少钱?后头还有大头儿呢,顾励行知道续夫人是在转换话题,不满的嘟哝,“我也只是想多知道点儿外头的事,我是洪门的老大,不是关在内宅的妇人,我现在快好了,总不能走出去,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你说的也是,那我跟你说个事,陆家四公子今天到沪市了,要接陆爱素回杭城,虽然外头都知道姓陆的是怎么病的,但那天我没去,咱们就当不知道,我叫人备了份礼,算是给陆处长饯行,陆四公子那里,我也另备了一份,总不能叫人觉得咱们洪门不懂规矩。”
顾励行嗯了一声,“咱们这些混江湖的,听起来厉害的很,但看见个官字,什么时候都要低一头,”一个陆四,一个陆五,跟洪门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可是他们来沪市转一圈儿,洪门大佬再威风,也得“懂规矩”的凑过去献殷勤,“我想尽办法,为的就是能摆脱如今的情况,可是你那个最懂事的小儿子,恨不得一直把我踩在泥里。”
续夫人抚额,自己这个大儿子真的是在家里关傻了,这种没出息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实在懒得理顾励行,“你不是叫何林找了何太太嘛,唉,为了跟能重言化干戈为玉帛,你也是用心良苦了,我就不说你什么了,自己看着办吧。”
顾励行登时愣在那里,这么隐私的事,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何林,一定是何林,这个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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