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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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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也跟着一愣,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外面等人的时候,青霜和绿衣推说有事,离开了,原来就是准备这个去了?

枝枝赶紧请罪:“殿下,妾身不知道……并非是故意逾越。”

顾家不过商贾人家,都知道妻妾有别,妾室自然用不得正红,更遑论洞房花烛夜了。她是个妾,屋子里装扮成这样,着实太过僭越了。

沈璟昀摇了摇手:“无妨。”

不过是间屋子罢了,哪个姑娘心里头没有这样的想法,若因此就怪罪了,未免太过较真,也太过冷情。

现在倒是这么说了,可太子殿下全然忘记了,当初木良娣穿了件大红的衣裳参加宫宴,他自己是怎么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对方的。若非木良娣都羞愤的哭了,他可能还要继续训斥下去。

如今换了个人,他倒好说话了,若给木良娣看见他这举动,听见他这么说,怕是要活生生给他气死了。

枝枝抿唇低笑,“殿下对我真好。”

沈璟昀一怔,蹙眉道:“方才不知为何,总觉得以前好似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

“是吗?”枝枝笑的天真无邪,哪怕心都快跳出来了,还要装作一无所知,”殿下认识妾身这么久了,自然熟悉妾身的声音,又何出此言?”

那次拦他的轿子,都多久了,居然还没忘记?枝枝只庆幸他没多想,也没想着去查查,不然只要知道跟着宁王妃进宫的是她,那一切都完蛋了。

估计他还以为,是宁王哪个有头有脸的姬妾,毕竟按理说宁王该陪着顾宁平进宫,可宁王又没见过枝枝,进宫的也就不是枝枝,沈璟昀也从没往她头上想过。

“没什么。”沈璟昀收回思绪,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一时想茬了,“不提这个了,你的酒呢?”

“殿下先坐。”枝枝拉着他坐下,“妾这就去拿酒。”

她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便拿自己细瘦的手臂,搬了一坛子酒过来,那酒看上去,粗粗一算也有好几斤,她两只手托着底部,细白的腕子便露了出来,还没有他的一半粗。

沈璟昀起身,单手拎着那坛子酒,“怎生的如此瘦弱,孤何时少你饭吃了?”

枝枝眨眨眼睛:“是妾天生吃不胖,世人都以细腰为美,难道殿下不喜欢吗?”

沈璟昀顿了顿,还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喜欢,可他也不曾说自己喜欢,只想了想道:“若有个人喜欢你,该是不管什么模样,都喜欢的。”

他原本对那些柔弱娇美的女子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的小模样,心里便天然对这样的人生了三分好感。

若她长成别的模样,或许他也会对别的模样生出欢喜呢?

喜欢的从来没有具体的模样,只有一个人,她什么样子,你就喜欢什么样子。

他摸了摸枝枝的脑袋,忽然觉得有种叮嘱自家女儿的感觉,忍不住语重心长道:“若有个人告诉你,你需要做到什么样子,才会喜欢你,那他着实不值得你喜欢。”

不要像母后那样,半辈子都在学父皇喜欢的模样,模仿他喜欢的人,可最后也不过是个香消玉殒的结局,心心念念的男人,也不曾为他落一滴眼泪。

一个人如果不喜欢你,那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模样,他都不会喜欢你的。

沈璟昀忽然生出了几分伤感,自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的母亲,什么都不曾给他留下,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拼搏。

只留下了这个,教会他这辈子,绝不做父皇那样的人,也不做母后那样的人。

“那殿下喜欢什么模样的姑娘?”枝枝却问的坦率,“我喜欢殿下,我也想殿下喜欢我。”

枝枝听着他语重心长的叮嘱,心里一酸。

忽然不想再骗他了。

她这一生,从未碰见过太子殿下这样好的人。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自己一个又一个谎言欺骗,更不应该被蒙在鼓里,当自己是一个好人。

姨娘说,如果一个男人说爱你,那定然是因为你的皮相,如果一个男人说要娶你,大概也是为了皮相,不管他们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这样的男人都不可靠。

只有你碰见一个人,他什么都不要,真心为你好,这样的人,不管他爱不爱你,都值得你托付终身。

枝枝这辈子也唯有一个沈璟昀,会告诉她,什么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告诉她你值得更好的一切。

她何其有幸碰见沈璟昀,又何其不幸,以这样的方式碰见他。

如果没有这些欺骗和龌蹉,或许事情就会很不一样,哪怕地位悬殊,哪怕身份千差万别,她也敢鼓起勇气,抱住他的腰,向他倾诉自己的感情。

可现在,却没有这样的立场。

建立在欺骗之上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就算最后感情成了真的,那也是假的。

枝枝觉得,好像就在这一个瞬间,她便心动了。有的时候,爱情就是一件无理取闹的事情。

它出其不意,又理所应当。

她亦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己之前对得到别人的真心毫无办法,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做。

因为真心,从来不靠谋算夺取。

“你啊……”沈璟昀无奈一笑,“你何时喜欢孤了?”

他摇头,“你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日后自然就懂了。”

她到底有没有喜欢,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难为她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这些日子她做的事情,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若这就是爱情,那爱情未免太不值钱了。

沈璟昀半分不相信,只觉得有几分好笑,到底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年轻姑娘,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天真的可爱。

“殿下,我不小了。”枝枝握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知道你的心思吗。”

沈璟昀抽出手,避而不答,只是垂下眼,拆了酒封,道:“江南的女儿红孤囤了许多,你若喜欢,便去取些。”

入口的酒醇香绵柔,仿佛江南的温柔气息扑面而来,沈璟昀道:“的确是好酒,你从何处寻来的,孤竟没有这样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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