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们回了京师,我父亲进了六部,将来你是要做官也好,做地主也罢,那不是我父亲一句话的事?”
杜渐顿了有半晌,方才回头望着她:“二小姐这么打算,可曾问过程大人?”
程湄怔住。
杜渐收回目光又抬腿向前。
程湄咬牙,冲上来拽住他胳膊:“你若是忌惮我父母亲,那我可以跟你私奔!”
姑娘的两眼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对,我们私奔!这样你不用管你有没有成过亲,我也不用管我的父母亲怎么想!反正他们也只想拿我来谋求利益!”
第019章 我不靠嫁人过日子
同知姓方,叫方桐,带着妻儿也住在府内。
前世里长缨到达江南之后,可不像这一世这么从容。
出了凌家之后那段时间,几乎所有京师里跟凌家交好的权贵都在对她赶尽杀绝,若不是后来秀秀……
总之那会儿积蓄已经在京师耗尽,又背负着恶果,南下后有那么半年时间她几乎都是在卧床中度过。
而后在湖州找了个大夫把病养好,又隐姓埋名在南康卫指挥使谭绍的府上给谭家小姐做了段时间的女师,除去教授文课之外,与谭小姐结下了情谊。
谭绍也赏识她,把她举荐去了湖州衙门里当了个女捕头。
因着这层缘故,对于湖州境内的案件,乃至是朝中部分要事她都有了一定了解。
程啸这案子因为扑朔迷离,她就曾经分析过很多回,也因此对方桐与程啸的关系做过一番深入。
方桐是在程啸到湖州上任一年后调任过来的,与程啸同年中的同进士,他原先与程啸并无瓜葛,但是在上任长兴同知之前他曾在吏部尚书罗源的府上的做过清客。
而罗源是程啸的妻姐夫,所以方桐在这里头起着什么作用,也不难猜到。
但朝中这样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皇帝管宫闱那堆事都管不过来,还能管得着你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州衙的任命状况?所以也实在不好说程啸手里的东西方桐就一定有参与。
不管怎么说,她眼下找方桐调查调查总是没人敢说她什么不是。
然而她到了前面衙门,衙役们却说他去了邻县,得两三日才能回来。
“没说什么事?”她双手拢在身前,指甲抵着指甲,笑着问。
“知州大人着方大人去核对什么卷宗吧,小的们并不清楚。”
衙役们摆摆手说。
长缨因着这卷宗二字立时打起了暗鼓,程啸在经历过被人逼迫取物之后,想办法转移罪证合乎情理。
既然这方桐与他是一丘之貉,那么他去邻县为什么不能是替他把东西转出去?
衙役见她转身出了衙门,快步往内院方向走去,随即也推开了身后房门轻叩了叩。
程啸站在窗前眯眼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放下撩起的竹帘,负在身后。
“去盯着她,看看她想干什么?”
长缨离开衙门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管方桐拿的是不是杜渐要的东西,她都必须立刻告诉他!
然而刚走入小花园,她又忽然停下步来——不对,如果方桐真的是去替程啸转移罪证,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出消息来给她?
回头看了眼衙署,她掸了掸衣袖,又折步朝着花园里那一畦牡丹走去。
“杜渐!”
刚走到牡丹田畔她就陡然听到了这一嗓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声音听着忒地耳熟,耳熟之余还显出来几分痛心。
她对这声音不感兴趣,倒是觉得这说话的对象有那么点扎耳。便就停了步,撩开挡在脸前的竹枝,探头看起来。
眼下暮色已有些浓,但是经廊下灯光一照,两张侧对着这边的人脸还是看得清楚的。
那位早两日曾肿着两眼出现的程家二小姐此刻身子呈现出紧绷状,上身前倾朝着她对面的这人。这人也有意思,明明昨夜才在她面前装贞洁烈夫,眼下却跟佳人分外熟络的样子。
长缨一早曾发觉程湄有心事,直以为这个年纪的姑娘思春也正常,却万没有想到人家思的居然是声称有了妻室还不方便与人拉拉扯扯的杜渐?
这就好玩了,真难得在调查程啸之余,还能顺便听一出劣版的《凤求凰》,她盘起两臂,不动声色看起来。
杜渐望着两颊浮现着不正常红色的程湄,坚信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示爱了。
他皱了眉头,抻抻腰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湄微愣,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不由自主地收回身势。
他分明只是个庶民出身的护卫而已,但眼前这一刻散发出的气质与气势却是她从未曾见过的迫人。
他仿佛是个终于认真起来的王者,眉宇之间写满了不容逾越。
“当然知道……”她掐着绢子,缓缓咧了咧嘴,“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杜渐深深望了她半刻,绕开她往竹林这边走来。
沈长缨躲避不及,恰好与他迎面撞了个正着。
杜渐满眼的精光迸射,目光对住她脸时方才回敛。
他侧身看了看后头,见程湄已经捂着脸飞快跑出了花园,便就冷着一张脸冲单脚踩着山石的沈长缨扫视起来:“没想到沈将军的爱好这么特别。别告诉我你这是在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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