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顿了下:“消息准确?”
“千真万确。”
消息是谢蓬传过来的,上晌在胭脂铺对面的暗巷里,他抽空跟他碰了头。
这几日他们几乎将程啸监视得无任何死角,事发过去已经两日,程啸理当有些动作了。
原本是不打算叫她的,但她到底具备一个合格将领的标准,带着她一起胜算会更多。
目前跟程啸处得这么微妙,还有个程湄跟牛皮糖似的粘着,他也想早些办完事归府。
长缨点点头:“那就去去。”
杜渐记得最开始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抓住匪贼立功,程啸这边的事情她压根不知情,也许根本就没有深入探究过。
但这两日她的兴趣似乎发生了转移,见她答得这么干脆,未免就对她多看了两眼。
“那戌时正我会在衙门外头等你。”长缨说着,又问他:“骰子瞧出什么来了吗?”
他点头:“上面的漆点,似乎是东瀛人所制的涂料。”
“你认得出来?”
她正是因为看出来骰子上的点色泽与味道都与当日黄绩拿回来的颜料相同,所以才带回来的。
“我从前跟东瀛人打过交道。”杜渐说。“他们制的很多东西我都有研究。”
“哟,”长缨瞄他,“那杜护卫背景可不简单哪。”
杜渐笑了下,支额看着她:“沈长缨,你这么好奇我,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不如我们再谈个条件。
“我把我的来历告诉你,你也把你的来历告诉我,怎么样?”
长缨笑着摇了摇头。
杜渐收回目光,忽然又道:“程啸已经派人去京师查你了。”
……
长缨在院门下站了有片刻,然后才回房。
尽管拒绝了杜渐互诉背景的提议,但她仍然不能否认,自己的确对他有了好奇。
东瀛人近来在沿海频频活动,甚至还有潜入中原活动的,但往往这些人都行踪隐秘。
杜渐居然还对他们制的东西屡有研究,若他背后没有后台支撑,不可能做得到。
但这也比不上程啸派人上京挖掘她背景来得更让她头疼。
她在窗下坐了会儿,然后提笔写了封信给紫缃:“明日一早速速发给秀秀!”
当年那件事风声挺大,真要打听的话,总会打听的出来。
原本还想等少擎捎贺礼回去的时候一起带过去,如今看来已不能拖了。
凌渊当初报复她的时候,显然并没有想过亲手杀她。
他只是把她连同她所有的东西以及身边仆人驱逐了出来,然后运用凌家的势力断她的各处活路。
让她逃不出京师,也死不了,大约是要看她一点点走入绝境,最后灰飞烟灭吧。
后来秀秀就舍身替她挣出了一条生路,让她带着吴妈和紫缃悄摸出了京师。
所以她若不珍惜,首先便对不住秀秀了。
夜里杜渐先到的衙门外。
长缨自程啸院里潜出来,几乎是刚出到衙门外头,就落入了他的视野。
他招呼她了上了屋檐,趴了没多会儿角门就开了,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来。
随后有马车驶近,二人上了马车,开始沿着街道走远。
但杜渐没有追,长缨也没有追。
杜渐扭头看了眼她,对上她澄亮的目光,然后又往角门处看起来。
约摸片刻过后,关上的门忽然又开了,走出来两个人卸了门槛,然后又悄眯眯出来架马车,出了门后即朝着与先前马车相反方向的街头驶去!
这次杜渐刚抻了身子,长缨就已经起身跃下树了,随后两人也不曾答话,只管跟了上去。
杜渐频频地扫视着她背影,看着她起伏腾跃,楞是没找出一处让他能挑出刺来的地方。
他毕竟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对环境的判断较之一般人要敏锐极为正常,是以他看出来先前的马车只是个幌子所以没动,但没想到她也能如此笃定地留下来等待,便很是难得。
这么一来便似乎有了些默契感,到达马车停下来的那间河畔茶馆之后,眼看着程啸从马车走出,并且缓步上了楼,二人便交换了一个眼色,由杜渐先行翻上了围墙,然后蹲在墙头朝她伸出手来,让她借力也跃了上来。
“东西带来了吗?”
刚稳住身形,燃着灯的窗户里就传出这么一句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屏气凝神,这时候屋里的说话声却悄然低了下去。
长缨掏出匕首,破开一线窗纸,往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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