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没有想过请沈将军帮忙?”窗前沉吟的时候,后方整理文书的秦陆说道,“若将军能出马,今日定不在话下。”
杨肃望着庭中青松:“你以为京师六卫千户长之职是那么好拿的么?”
秦陆不再吭声。
京师六卫几乎等同近卫,而五城兵马司却只有城内辖治权,不是正式军马,为着个擂台而把正五品的军职弄没了的确不值当。
杨肃拿起搁在几上的冠:“人都安顿好了么?”
秦陆躬身:“已经替换在王府侍卫里,先前已经都交代过。”
杨肃点头:“走吧。”
过了晌午,皇帝与文武百官就驾着马简行直奔吉山卫来了。
皇帝与东宫同时出行原本该避免,但因着路途并不远,且又是军营之中,加上两派都不希望仅对方到场而使场面失去控制,因为反对的人几乎没有。
自然,防卫措施也是做到了极致,不光是六卫皆派了兵马沿途值岗立哨,校场之内的看台上,甚至都按杨际的要求,在他与皇帝坐着的北面看台下方命侍卫设立了人墙与铁栏。
长缨围着那看台走了两圈,又眯眼盯着那铁栏看了会儿,才走开。
东阳伯以及负责掌着龙虎卫的荣胤先至吉山卫候驾,长缨路过与兵部尚书打招呼的时候,荣胤目光在追随她。
东阳伯道:“那丫头已经今非昔比。”
荣胤静望半日,扶剑别开目光:“是骡子是马,还得遛遛才知道。”
东阳伯抬手捋须,神色有些深沉。
长缨随在冯少殷之后跪地恭迎圣驾。
杨肃位列杨际之后,在马上看到了列队恭迎的长缨,眼神短暂交汇之后即继续入场。
他目光笃定,倒是看不出来忧心的样子。
赵志程他们也是带了不少人来,光是刀枪器械就拉了不少。
自然都需要检查,长缨主动揽了这差事,与金林卫的人逐样看过,确保没有问题才放行。
东宫的人还拖来了两大车酒,说是要给今日胜出者的奖励,持着宫中令牌畅行无阻,那恣意嚣张的模样,仿佛认准了王府必输。
长缨懒得理会,带着人巡场去了。
看客围坐四面,皇帝与杨际杨肃呈品字形坐于北面,其余三面百官坐了。
长缨带着黄绩周梁找了个人群间隙走进去围观。
随着鼓声开始,两边人马开始就位。谢蓬提着长戟下场,凛凛风姿委实尽显着英雄男儿的气概。
再看赵志程他们这边,也下了位健将,长缨不认识,但看姿态体格,不会是一般人。
她顺眼又看向他们座中,只见如这位一般的汉子还有好几个,赵志程不过是凭皇亲身份担的这份差职,自身并没有什么能力,他不可能会找得到这样的人对阵。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向坐于皇帝左下首的杨际,恰好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长缨微微勾唇,随后看向场中。
杨际同样也移目看向已然打斗的双方。
谢蓬英武不在话下,台上精彩纷呈,四座叫好声不绝,一开始凝重的气氛,逐渐竟有些热烈起来。
一连三四轮,谢蓬所向披蘼,但赵志程他们那边却还有一堆人待上。
三城兵马司,正副指挥使就各有九个,而他们有备而来,成心再以手下差吏的名义再添多几个,也让人无话可说。
毕竟说起来这场相争看起来不过是为着个职缺而已,表面上看去即便是杨肃输了,也无伤大雅。
但杨肃怎么能输?
此战不利,伤了士气,那么则实在可惜了借着漕粮入仓得下的赞誉以及参倒漕运司一批官员的这股势头。
她明白的道理,杨肃想必也明白。
她抬头看了看四下,凌渊与傅容他们几个坐在西面,也就是皇帝的右首这面,荣胤则与东阳伯盔甲于身坐于东面。文官来的不多,六部三法司各只有一两个人在场。
本来不过是几下就能解决的武拼,却来了这么多人,且皇帝太子同时出行,谁还会当成是寻常事?
凌渊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轻易就与她目光对上了。
长缨思量着,转身走出场地。
立在擂台外围木栏旁站了半晌,身后有脚步声。凌渊到了身侧,道:“他有没有把握?”
长缨未置可否。却反过来问他:“我听二哥说,你把我跟你说过的事告诉他们了。”
这是自上回他来问过她之后首次见面,她不指望他作出太大改变,毕竟目前看起来没有一点凌家有难的迹象,这些事真说破了也显得玄乎,目前只要他们能正视起来就够了。
凌渊望着远方,也未言语。
两人接了伺茶士兵的茶喝了,长缨最后看了眼侍卫把守着的那两车酒,与凌渊前后脚回到场中。
谢蓬又战胜了两轮,擂台上的他依旧英姿勃发,但到底胸脯已经起伏,出招也不如最初精准有力。
她往杨肃看去,杨肃依然镇定,除了目光深凝了些许,除此之外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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