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没料到江流在这个时候醒来,上一世江流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婆婆因此又请了一回大夫,这下子江家的家底算是彻底被掏空了,大房二房不愿意无休止的供着三房,最后由大嫂徐小草出头闹起了分家,江家三房彻底分开。
因此白兰对这段记忆的印象十分深刻,按照她的记忆,江流两天后才会苏醒才对,要是早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刚刚她应该多打几巴掌,而不是现在动手,反而被逮个正着。
不过白兰也不怕,在侯府的时候她跟着一个爱喝酒的粗使婆子学了一手,这种深宅大院很有折磨人的本事,比如杖刑,怎么打人外表没有伤痕,内部的筋肉却被打烂;怎么打人外表看上去红肿可怕,内里的伤痕却极为清浅,这些通通都是学问。
白兰自然学不到这样高深的本领,这种本事都是需要打烂上千块盖着布的豆腐才能够琢磨出手感的,但是扇巴掌拧人怎么不留痕迹的窍门白兰还是从那个粗使婆子中学了一点。
要知道自己这个丈夫是婆婆的心头肉,现在他躺在床上,婆婆一天得来探望好几趟,白兰动手的时候也怕被婆婆发现,所以使用了巧劲。
现在江流只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外表上却脸一个手指印都没有,看上去光滑无比。
对着这样一张脸,谁敢说她在拍蚊子的时候使了力道呢。
白兰攥紧手指,低着头耷拉着肩膀,一副无比害怕胆怯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嗡嗡响,比蚊子的叫声也大不了多少。
这幅形象倒是和江流记忆中的原身的妻子一模一样。
“我渴了。”
躺了几天,这些日子这具身体也没喝过多少水,都是简单的用沾湿的帕子浸润嘴唇,因此这会儿醒来江流只觉得口干舌燥,说话的时候喉咙无比艰涩。
他也不计较刚刚被打脸的事,直接讨要起水来。
“相公,我这就去给你拿。”
白兰眼神微闪,她这个男人可是窝里横,出了名的无礼也要搅三分,她已经做好了被他斥骂甚至责打的准备,可他却只是要了一碗水。
难道是睡糊涂了?想想江流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了,刚刚苏醒确实还有脑子不清醒的可能,白兰也就没在深究。
她起身出去倒茶,也准备将江流醒过来的这个消息告诉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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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娘的福生啊,你可总算是醒过来了,这些天你可把娘给急坏了。”
江家老太太江苗氏的身体很硬朗,身材有些瘦小的老太太跑起来就跟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儿子的房间,然后将这个宝贝蛋子紧紧抱住。
“你个小淘气小冤家,以后可别再吓娘了。”
老太太的眼泪簌簌往下淌,看到儿子遭了这场大罪后终于醒来,心里是有难过又高兴,只盼着经过这场灾事,她的宝贝儿子能够长点记性,别再招惹是非了。
“娘,不是我说,老三你也该好好管管了。”
徐小草和二房媳妇刘翠紧跟在白兰身后进来,看到老太太搂着那个早已经当爹的儿子,跟哄小孩似的哄他,不屑地挑了挑眉,脸上满是讽刺嫉恨。
凭什么都是儿子,偏偏只有这个最不成事的江老三是老太太的心头宝。
江苗氏听出了大儿媳妇话里的不满,可她偏心了二十多年,这会儿即便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她也已经改不过来了,而且一直以来江苗氏都觉得自己的偏心是有道理的。
江苗氏的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当初江苗氏刚嫁到江家的时候被那个守寡的婆婆好生搓磨了一番,大儿子江海一生下来就被婆婆抱到身边,白天江苗氏和男人一块下地干活,婆婆就在大儿子耳边嘀咕她这个当娘的不好,闹的儿子不亲她这个亲娘。
生老二的时候遇上了天灾,地里的收成不好,为了让她能够吃点好的下奶,丈夫江德三冒险进山,结果那天夜里下起了暴雨,江德三不小心摔下山坡,一条腿给摔瘸了。
那时候江老婆婆念叨这个二孙子是灾心,自从他出生后家中祸事一件接连一件,这话说多了,江苗氏也不由听进了心里,因此对于这个二儿子心存芥蒂。
而老三出生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顶头的婆婆去世了,江苗氏终于成了江家说一不二的女人,而且那一年江家喜事连连,先是家里养的肥猪一口气生了14个小猪崽,接着是新帝登基赦免了六个月的税银,那一年的天气也很好,地里的庄稼大丰收,家里也还清了当初为了给江德三看腿欠下的旧债。
而且说来也巧,江流满月那天,江家门口经过一个老道人讨水喝,那老道人一看到江流的面相就说他是富贵命格,将来不愁吃喝,金银满仓,是顶顶富贵的。
旁人看来这句话可能就是老道人看到这家在办喜事说的讨彩的话,可江苗氏却听进去了,一心认为这个儿子就是有大福气的,因此还给他取了一个小名叫福生。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养大,又带大福气的儿子,江苗氏真是疼到了心坎里,可以说前头两个儿子加在一块都没有这个小儿子来的重要。
在江德三去世后,江苗氏更是成了家中的一言堂,有点好东西头一份肯定是小儿子的,就连长子长孙也要靠后头。
因为江苗氏的宠溺,这个小儿子明明生在乡间,却被养出了一副骄纵跋扈,心比天高的臭脾气。除了江苗氏,江家村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现在江流也已经二十二岁了,干活的时候找不到他,吃饭的时候他跑的最快,身上看不到半点富贵影子,江苗氏估计也意识到自己把这个孩子养坏了,可偏偏宠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宠成习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特地给儿子娶了一个脾气软,任劳任怨的贤惠媳妇,想着等她死后,儿子至少还能够有个依靠。
现在看来,她又做错了,就是因为媳妇太能干,且脾气软弱压不住江流,导致他更加无所事事了。
“老三怎么了,他可是你们弟弟,这次他受了那么大的罪,你们不心疼他反而怨怼他,这是当哥哥嫂子该有的态度吗?”
江苗氏瞪了眼大儿媳妇,她知道自己把这个儿子养坏了,可还是不容许儿媳妇看低她的心肝宝贝。
“娘你就宠着他。”
徐小草冷笑,因为花银子给老三看病的事她男人也已经对婆婆有所不满了,要不是娘还活着,而村里有长辈在不分家的说法,恐怕早就提出分家了。
不过规矩也是人定的,虽说长辈在不分家,可村里也不是没有老娘还活着兄弟却分家的例子。
真到那时候,她宁可丢了脸也要和拖后腿的老三一家分开。
徐小草看江流恢复的挺好,也熄了看热闹的心思,哼了一声扭腰离开,刘翠就是个墙头草,看了眼大嫂,又看了眼婆婆,干脆在一旁装起了木头人。
“没心肝的东西。”
徐小草的态度代表着她男人的态度,江苗氏觉得这个大儿子果然被婆婆养的不亲她,是个靠不住的,以后养老还是得靠老三,他虽然性子骄纵了些,可对她这个亲娘却是孝顺的。
现在大房和二房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江苗氏觉得自己应该给小儿子多打算打算,即便将来分家了,也不能让小儿子吃亏。
“福生你好好休息,娘就不吵你了。”
看宝贝儿子大病初愈眉眼间露出疲色,江苗氏也不敢在他面前唠叨了,给一旁的二儿媳妇和小儿媳妇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赶紧出来,别打扰她的宝贝蛋休息。
“兰儿啊,你给福生熬碗粥,他这刚醒,得吃点好克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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