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怕是接过了手帕,整个人还是松怔在那儿。
萧子鸿的语气很是平淡,侧过身望向前方:“他们应该已经抓到了人,现在正在等我们过去。”
舒浅回过神,盯着自己手中的手帕看了眼。
她将手帕在自己脸上擦了几下,很快恢复了平常的心态,语气平淡得好似刚才愣神的不是她一样:“嗯,我们过去。”
这最后一小段路,却是变成了舒浅走在前面,萧子鸿走在了她的身后。
舒浅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很快看到了几人围着的中心,那个被打得已面目全非的人。这人此刻吓得浑身颤抖,嘴内齿间满是鲜血,不住在求饶。
毕山见舒浅到了,立刻走到舒浅身边:“教主,这就是拐走草娃的人。”
旁边姚旭看了眼舒浅狼狈的样子,皱起眉,却还是跟着走到舒浅身边,先将地上那人的身份向舒浅讲解了一下:“教主,这人并不是真正教中的人。他是教中一位女眷的哥哥,平日里喜好赌钱,缺钱了就会来寻自己妹妹要,因此时常偷摸到教中。每次赚了钱也会来教中炫耀,那时会带些便宜的吃食给孩子。”
毕山听到这里恶狠狠:“因为有钱没钱都会偷偷到教中来,这也才让他妹一次次为他说话。那些个孩子对他也就没了戒心。这回他钱输大了,就想来偷孩子去卖了。”
那地上的人还在止不住颤抖,尤其是听到毕山最后“偷孩子”这事,更是抖得和筛子一样。
舒浅走到那人身旁,低头看着这人:“偷了拿去哪里卖?”
她语气很正常,全然没有审讯的意思,正常得和问“今天种田了么”一样平常。
地上那人听着那语气,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点期盼,忙求饶:“教主,教主我错了。我真的只是一时想不开。我缺钱,我太缺钱了。他们说没钱就要砍了我的手。我没手不行的啊。”
舒浅朝着人安抚性笑了下:“没事,你先告诉我偷了去哪里卖。”
旁边毕山有些冲动要说什么,姚旭立刻拉住了毕山。
那人颤巍巍偷瞄了两眼旁边几个人,随后吞咽了口水,翻身朝着舒浅疯狂磕头:“是麻婆,就是咱们这边往县里头再走走,赌场边上有个小铺子,可以卖东西,算不得当铺的。”
舒浅明白,这人该是去那儿想要弄点钱来,然后那麻婆就给他这么一招。
她抬头看向姚旭:“扔去县衙的话,这种人是怎么处置?”
“卖成了,罪一百杖,关三年,家人不管知情不知情流两千里。不卖成稍缓一些。”姚旭回了她的话。
那人呆了呆,又疯狂朝着舒浅求饶,哀求声音根本止不住。他的额头被嗑得渗出了鲜血,弄得本就看不清人样的自己更加惨烈。
杖一百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确实是酷刑了。
舒浅就在众人的视线中开口:“家人不知情也流放两千里,到底是过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依旧语气平和,给毕山下了命令:“毕山,砍了他双手,扔出教外。他的妹妹一家一起逐出崇明教。若是她家人想要报官,或者是草娃家想要报官,自行报官。从今往后遇到此事,一律这样处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看向了舒浅。
就连地上磕头的那人一样惊愕看向了舒浅,全然不明白这区区十五岁的少女,怎么会下如此狠烈的命令。
毕山反应过来后,走上前拔出了刀,飞快对着人双手砍了下去。不过一瞬,浓重的血腥味就弥漫开来。
刀太过快,以至于地上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双手就没了。
萧子鸿走到了舒浅身旁语气比先前任何时候都柔和:“草娃那孩子恐怕醒了也不安稳,我们该早些回教中。你还欠我一顿晚饭。”
原本看着地上那人的舒浅看向萧子鸿,朝他笑了下:“嗯。”
两人率先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刺穿了整片崇明山,传递向远方。
很快那叫声就被塞住了。
其后,萧子鸿的两名下属跟上,毕山带着被砍了双手的人离开,姚旭则是跟上了舒浅。
一群人重回走向先前的屋子。
屋子里草娃爹和草娃都还在。
草娃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干净的水,正在喂草娃喝。草娃似乎是刚刚醒过来,此刻还有一阵的迷糊劲,乖坐在那儿,听着他爹一边训斥他一边给他喂水。
舒浅走进门看到这一幕,心中石头放下大半。
她朝着草娃挥了挥手:“醒了?”
草娃看见舒浅后眼亮了:“教主!”
叫完后,他反应过来自己今个还没去上课,而是上了山,顿时羞愧了起来:“我今天,我今天没有去乔娘那儿上学堂。”
舒浅微侧头问这个还很羞愧这孩子:“那我替乔娘罚你一回。”
草娃挺直自己的小腰板,郑重点了自己的小脑袋:“教主罚。”
“今天寻你的人不少,你要去每家那儿都道一声谢才行。明白了么?”舒浅将自己的惩罚说了出来,“等道完谢,你要在学堂上告诉大家,今后不能随便和别人乱跑,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
对于孩子而言,这可真是丢面子极了。
草娃气短,小声问了他爹:“爹,今天有多少人来寻我?”
他爹呆了呆:“挺多的,几十来人有的。”
草娃脸色大变。
舒浅短促笑了下:“说好的让我罚的。”
草娃艰难看向舒浅,觉得自家教主绝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他沉重点下了自己的脑袋,觉得经过这种事,自己简直就是个大人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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