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睁大眼睛,盯着房梁,她要想个法子,琢磨琢磨赚钱了,这才分家,估计她爸爸手上也没多少钱。
不管啥年代,手上没钱,心里总是慌慌的。
而顾卫强趁着孩子们都睡着了以后,把温在锅里面的一大海碗鸡汤给拿了出来,揣在厚棉袄里面,趁着夜色,去了山下的茅草屋。
他去的时候,郎永龄和冯显权还有冯青岩三个人,正窝在炕上,打叶子牌。
当然,郎永龄是师傅,要知道,住在皇城根儿下的八旗子弟,要说会玩,没人能比得过郎永龄,什么斗鸡,抖蛐蛐,遛鸟,打叶子牌是郎永龄前几年才跟一块的老伙计们才学会的。
年关跟前儿,顾家村养的四头猪,已经杀了,小的猪崽子还没买到,他们三人也就清闲了下来。
郎永龄让顾卫国给了几个本子,自己做的叶子牌,三人打着玩,倒是热闹的紧。
顾卫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点,外面天寒地冻,整个顾家村都安静了下来。
他敲了敲门,照例是年轻的冯青岩给开的门。
他进了屋子,抖了抖身子,好一会才暖和过来,“外面可冻死了。”
郎永龄动了动鼻子,抬起头,看向顾卫强,“小顾啊!你拿什么好东西了?”
顾卫强怔了一下,把怀里的一大海碗鸡汤拿了出来,感叹,“您老这鼻子可真灵啊!我这都还没拿出来,都被您给闻到了。”,今天拿回家的那只鸡,就是他从茅草屋打劫回去的,原本是郎永龄花了钱,让顾卫强从县城里面帮忙带回来的,哪成想,他早上刚把鸡放下,家里就出了那档子的事情。
下午分家,他还在想,家里一堆素菜,没肉,这才把注意打到了这只鸡身上。
他下午来茅草屋的时候,这鸡已经被冯青岩给拾掇的干干净净,就准备晚上吃的,却半路被顾卫强强行打劫了。
晚上冯青岩他们,就烙了个半生不熟的饼子,就这白开水,草草了事。
这不,顾卫强觉得过意不去,念着家里还有这一大海碗的老母鸡汤,就送了过来,让这三人,先打打牙祭。
人情往后想办法还了。
郎永龄把叶子牌往桌上一丢,花白的头发一颤一颤的,直接从顾卫强手上接过,放在鼻子跟前儿嗅了嗅,“哟,你这可放了不少好东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早先家里没破败的那几年,可以说,郎永龄那嘴巴被养的可叼了,这一闻味道,就知道这鸡汤里面用了不少好材料。
顾卫强有些摸不着头脑,把对襟棉袄子脱了下来,搁在椅子上,“我闺女做的,就用的萝卜清炖的老母鸡汤,不是啥值钱的玩意。”
郎永龄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卫强,倒是没拆穿,在他看来,小顾着家底还是有一些的。
这年头,红枣,桂圆,淮山,姜坨子,参须子能凑齐炖汤,家底可不薄啊!
既然小顾不想说,他这老头子也不多嘴了,不过就冲着这份心意,他也该谢谢小顾,这可是大补的东西,他可有些年头没喝过了。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毫不知情的顾卫强,一脸得意,“这鸡汤好喝吧,我闺女做的腊肉锅巴饭,那才是一绝啊!我恨不得把锅都舔干净。”
冯青岩拿着个粗瓷碗,倒了小半碗的鸡汤,一口下去,感叹,“这天气喝碗热乎乎的鸡汤,太舒服了,不对!顾哥,你刚说啥来着?”
顾卫强说完就后悔了,说漏嘴了。
郎永龄的性子跟小孩一样,他酸酸道,“小顾说,刚在家还吃了安安给他做的,腊肉锅巴饭,可是一绝,可惜,我们没能吃到。”
“还能比鸡汤更好喝?”,冯青岩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没见过世面,往前儿在家当少爷的时候,他们家的佣人做的鸡汤,也没这味道清香。
“那是!”,顾卫强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下次等安安在做的时候,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郎永龄呸了一口,“我要是安安啊!就不认你这个老子,还给你做饭,想得美。”,安安那孩子心眼实,郎永龄是真心把安安当做孙女来看的,对于顾家那龌龊,他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也是和顾卫强熟,说话起来,才这么随意。
顾卫强起身,把吃空了的大海碗揣到怀里,“郎老爷子,你放心,安安有我疼着呢!往后啊!谁敢欺负安安,我就跟谁急。”
“若是你家媳妇和小女儿呢?”
顾卫强身子僵了下,“谁都不行。”,他又补充,“我现在就一个闺女和儿子。”,至于兰芝和婉婉,他也没打算认了,白天分家的时候,说成那样,不过是卖惨而已,一块生活过了十几年的人,别人不清楚唐兰芝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
等到了省城后,若是遇到合适的人,按照唐兰芝的性格,定会改嫁,至于婉婉,同样的,毫不犹豫的会把姓都改了。
她们娘俩是一类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想着,让自己过的更好。
又和三人说了会话,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两大把的炒的熟花生和南瓜子,都是带壳的,用农家炤台用小火炕出来的,嚼起来香喷喷的。
郎老他们打叶子牌,吃个花生,磕个瓜子,舒坦的很。
这花生是下午从华子家装的,华子的媳妇自己做的,原本是要带给安安和冬冬的,哪成想,忙忘记了,量还不少,顾卫强知道郎永龄嘴巴歇不下来,这才给他们也带了一些。
果然,往桌上一放,郎永龄跟个小孩子一样,眼睛一亮,赶人,“小顾啊!你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顾卫强摇了摇头,把袄子披在身上,出了茅草屋。
他走后。
郎永龄抓了几颗南瓜子,吃的满足极了,“赶明哪天,让安安那丫头,过来给咱们也做顿腊肉锅巴饭,瞧着小顾那嘚瑟劲儿,不行,我一定要吃到安安做的锅巴饭,不然啊!这心里都不舒坦。”
冯青岩和自家老子对视了一眼,苦笑,“安安又不是咱家厨子,郎老爷子,你这富贵病又犯了。”
郎永龄眯着眼睛,回忆,“还是以前的日子好啊!”
谁说不是呢!
这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三人里面,冯显全才是被迫害最深的那一个,当初他从国外留学回来,算是空降到省城医院的,破坏了不少人的利益,惹了不少的对头。
但是好在,他医术过硬,慢慢站稳了脚跟,就他这一双手,拿着手术刀,更是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啊!
可是,在好的医术,在利益面前也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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