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确实很多,整个屋子,都是那种一格一格的立柜,严老爷从腰间摸索出来了一串钥匙,按照格子上的名单,找到了孙红梅这三个字,他搬来了一个凳子,直接踩了上去,踮起脚尖,把柜子给取了出来。
要安安来看啊!这老爷子的动作可真危险啊!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上这个高的地方,举着柜子往下拿,着实看的有些心惊肉跳,她看了一眼孙老师,见孙老师对她摇了摇头,安安这才把到嘴儿的话给咽了回去。
孙老师总比她要熟悉老爷子一些,既然老爷子赶独自上去,间接也就说明是没有问题的。
严老爷把小屉子拿出来后,屉子上面还盖着一层土布,显然是精心照看的,拽掉了土布才是里面放着的东西,东西不多,就只有一件怀表和一条项链。
怀表有些年头了,是那种古铜色,但是却被擦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孙老师把怀表接过来了以后,细细的摩挲了一遍,递给了安安,“安安,这个交给你了。”,孙老师虽然没有交代这块怀表的来路,但是安安却知道,以这种独特储存方式的东西,必定是很珍贵的。
安安连忙摇了摇头,拒绝,“我不能要。”,太贵重了。孙老师神色柔和了几分,劝说,“收下吧!若是你问我喊一声妈妈的话,就收下,明天的时候带给我看。”
安安叹了口气,她认真,“孙老师,不管手表还是怀表,都应该是男方家庭出的。”,而不是由新娘子这边出的,这算什么事情啊!
孙老师不由分说,把怀表塞到了安安怀里,“收下,不然妈妈要生气了。”,她说的是妈妈,而不是老师,这已经算是表明了身份了。
安安无法只能收下,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要跟自家老父亲念叨一番,去给孙老师也买一个好看的手表。
那条项链,孙老师不舍的摸了摸,却又让严老爷给放了回去,嘱咐,“老爷子,等我哪天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把这条项链给拿走了,往后不管是我,还是安安来,你都可以把这条项链交给我们两个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安安总觉得孙老师在跟交代后事一样。
孙老师经历过特殊的十年,原本这类值钱的东西是很多的,但是却丢了十分之九,唯独就剩下这一条项链和一个怀表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存下来的。
哪怕是她和阿奶的日子过的在苦,也没想着要拿去当掉,与其说这里是当铺,不如说是帮大家伙儿保管东西的地方,而且还都是从各个地方好不容易弄出来的。
严老爷子看了看孙老师,又看了看安安,把小屉子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淡淡,“早些来吧!在晚些,说不定我两腿一蹬就不在了,这东西也要随我一块入土了。”
安安听不得这种话,也害怕生离死别,她不知道面前的老人发生了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走进了才能发现,其实严老爷的一只眼睛是没有焦距的,也就是说他是半瞎子。
就这样一位老人,坚守着这么一个地方,更是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代价,才会保留下来这些东西。
孙老师神色绷紧了几分,她承诺,“若是您哪天不在了,我给你烧纸。”,严老爷子早些年是有孩子的,只是孩子走的早,就剩下他孤身一人,严加祖上是做当铺生意的,早些年儿当铺被砸的不成样子,而他们当时存在当铺的那些东西,也丢了七七八八,后来政策稍微好了一些后。
严老爷又把之前丢了的东西,慢慢的找了回来,他们是做生意的,讲究诚信,雇主把东西交给了他们,只要不是死当,他们都有责任把这些东西在保留下来,只是这一守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别看柜子上有那么多小屉子,其实里面很多都是空的,不过只是贴了一个名字而已。
而这个空荡荡大院子,当年是很繁华的,如今不过是没落了下来。
出了门的安安听完了孙老师的讲述,安安沉默了半晌,她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她从自己好好的世界里面,来到了这个年代,幸运的却是没有穿越到最为动荡的那十年。
孙红梅见安安情绪有些低落,她安慰,“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不论好坏,那都是他该承受的。”
安安点了点头,低声,“孙老师,您跟我一块回家吗?”,是指回顾家,而不是阿奶家。
孙老师拍了拍车子,以实际行动告诉安安,“上来!不过我要回去给自己准备嫁衣了。”,他们这有个习俗,在结婚的的头一天,不能和新郎官见面,不然……
饶是孙老师也不能免俗。
第135章
安安摸了摸被她挂在胸前的怀表,脆生生的,“走咧!”
到了大院儿以后兵分两路,安安回到自家,而孙老师则回去准备嫁衣了。
安安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家老父亲忙的不亦乐乎,要结婚了,这日子定下来的比较急,家里也准备不了啥东西,他索性直接从供销社买了一些红纸回来,找到了老手艺人剪了不少咧,这不!贴的满屋子都是。
安安推开门一看,好家伙儿,家里红彤彤的一片,这可有点吓人啊!安安嘴角抽了抽,她爸爸这是把家里所有的能看见的地方,全部都贴成了红色的?
安安把书包搁在了桌子上,抱起搪瓷缸猛灌了一气儿,这才开口,“爸爸!您看下还差哪些东西?跟我说说,看我能帮上忙不。”,顾卫强正在贴窗户纸呢!听到安安问话,他回头,“家里的东西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缝纫机和手表要晚上才能送过来,就看你菊香婶那边怎么样了?”,顾卫强这边基本都是大物件了,而菊香那边虽然是小物件,但是种类繁多,若是少了一项,婚礼的当场可是要出洋相的。
安安扫了屋子一眼,“成,我去看看菊香婶那边!”
菊香刚好从外面提着大包小包往里走,大声,“看我什么?”
“呀!菊香婶你来的刚刚好,我还说去你家看看还差什么东西,我能帮忙的呢!”
“都齐活了,我和半夏跑了不少地方,把咱们列出来的品类都买齐全了,不过这钱啊!花的可不少,只剩下了四十二块三毛三。”说着,她把大包小包的搁在了桌子上,从她身后钻出来了一个小脑袋,正是把半夏呢!半夏身上更多,手上提着四个袋子,连脖子上都没被菊香给放过,还挂着一个呢!
安安打开袋子一看,瓜子,糖,鸡蛋,红枣这些,可不都准备齐全了,而且瞧着这个头都还不错咧!显然是花了大工夫的。
安安笑眯眯的给菊香了一个拥抱,“谢谢菊香婶!”,当然没有漏过半夏了,刚抱完,半夏一眼就瞅见了安安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怀表,她夸赞,“安安,你这怀表可真好看!”
安安低头,把怀表给抽了出来,对着半夏晃了晃,得意,“我妈下午给的。”,倒不是安安眼皮子浅就差这点东西,相反,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被人送东西的,这也代表着孙老师是很重视安安这个闺女的。
顾卫强和菊香一听,两人顿时停下来手上的活计,顾卫强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捞过怀表一看,感叹,“这怀表是也是上海牌的有些年了,可不便宜。”,可不是二十年前就能买得起怀表的人,和他托人带的那块手表,这两块搁在一起,价值立马见到高下。
不说别的,就把他托人买的缝纫机和手表两个加起来的价值,怕都没有面前这块怀表价值高。
安安知道这怀表贵重,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贵,她弱弱道,“要不我把这怀表在还给孙老师。”,她没想要啊!不知道怎么的,让来让去就接下来了,嗯!她也是被强迫的。
顾卫强摆了摆手,“你妈给你的见面礼就收下吧,往后好好孝顺她。
菊香附和,“是的!在还给人家,多少有些不好,毕竟长辈赐不可辞,安安你好好保管着,等孙老师进了你们家的门,好好对人家就是了。”,菊香原本还担心这孙老师不知根,不知底的嫁进来以后担心孩子们受欺负,但是孙老师这一举动,算是在菊香眼里有了很大的好感。
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的,说明在孙老师的眼中,安安也是蛮重要的,不然也不会送出来这么贵重的礼物的。
其实安安对于人情往来这一块,有些一窍不通的,经过自家父亲和菊香婶的一番安慰,她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下收下,往后我爸和孙老师在要小孩儿了,我在把怀表给弟弟或者妹妹。”
这一句话把顾卫强脸臊的通红,他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我和孙老师商量了,我们有你们三个孩子就够了。”,这句话的意思就代表着,他和孙老师不会在有小孩儿,而安安他们三个就是他的孩子了。
安安有些感动,她哪里不知道这是自家老父亲和孙老师在保障他们姐弟三人的权益,安安这人向来都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对别人好三分,人和人的相处,本来就是一个互动,或者说是相互的。
安安劝慰,“爸,您不用考虑我们的,如果孙老师的身体条件允许,我们都是支持你们在生一个小孩儿的。”
这是实话,孙老师是后来嫁入他们家的,能有一个血脉相亲的人,对于孙老师来说,绝对是顶顶的重要了。
连一旁的菊香也有些诧异,“强子,你们还年轻,这个问题可要好好考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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