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男孩刚刚劫后余生,他心有余悸地撒开严岑的腿,蹬着腿疯狂地往门边挪动着,他慌张地张望着,眼神在屋中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嘴里语无伦次地絮叨着:“……你们能看见她,能控制她,那你们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啊!”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了一把三指宽的折叠刀。他看着哭泣求饶的学生,就仿佛看着一只嚎叫的待宰生猪。
“等一下。”许暮洲说。
他步伐艰难地走了两步,他用脚尖踢了踢那个学生:“……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又想干什么!”中年男人不耐地说:“耍什么花招。”
“孙希希是你杀的吗?”许暮洲微微弯下腰,看向那个男生。
与许暮洲想象中不一样的是,那张年轻的脸上并不像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样,是张阴郁、邪气,甚至带着些许残忍的脸。他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孩子,被孙茜吓得屁滚尿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男生的眼神忽然开始游移,他狠狠地抽着鼻子,像是又要哭了。
“我知道了。”许暮洲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杀她,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我……”男生支支吾吾地,狠狠地撇着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可怜巴巴地伸手来拽许暮洲的裤脚:“叔叔……”
“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许暮洲眸色一沉,他直起腰,示意中年男人:“杀了他,你们就过关了。”
“我说——!”男生凄厉地叫了一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老师她……我不想写老师留的作业。对,那天我路过教务处的办公室,听见里面有动静,我就偷听了一会儿。”
许暮洲沉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我最开始是不想写她留的作业!”男生像是自己说崩溃了,他哭喊着,嗓子哑得不像样,抽泣声将他的话掩埋在眼泪底下,得仔细去听才能听清:“后来我发现她为了那小丫头片子什么都愿意干,我又想管她要点钱去游戏厅……那天是意外,要不是她非来跟我抢,我也不能失手把孩子扔到楼梯底下去。”
他说得语无伦次,这些事像是压在他心里久了,他知道自己有错,但又无数次在心中美化着自己的罪行,一遍一遍地欺骗自己,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别人的错。
怯懦,自私,贪婪——年幼的心滋生出的恶意相当微小,却又十分纯粹。
成年人的恶意掺杂着太多“理由”,需要各种各样的因素整合在一起,或许才能形成一个可伤人的炸弹。但相比起来,孩子的恶意就显得干脆得多,大多都能用“我想要”,“但是你不给”,“所以我才”这样的排列句式来一言蔽之。
许暮洲忽然觉得自己多余问,他摇摇晃晃地退后一步,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笑意含在喉口,非但不冰冷,反倒有种纵容的意味。
“我都说了!”男孩哭着试图爬过来要拉他的裤脚:“你救我出去吧,我被困在这里好久了。我每天,每天都能听见她在楼上走的声音!要不是保安室的大叔信佛,传达室里还安全,我早就被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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