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许暮洲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莫名被愚弄的怒火,他一想到自己没头苍蝇般乱窜查案的时候,身边的人可能在心里正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看着他,就觉得心头火起。
但许暮洲当然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入到问话中,每一次跟犯罪嫌疑人的交锋都可以被看做一次博弈,他必须保持着完全中立的理智和清醒,才能在看似无懈可击的案情中找到那一点名为正义的蛛丝马迹。
“你跟被害人是什么关系?”许暮洲问。
严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哪一位?”
“许康。”许暮洲不吃他“打乱问话节奏”的这一套,继续问道:“还有傅思涵,贺北北,以及林毅和秦怀,你们在私下里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就有点类似诈供了,因为据许暮洲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七个人分属不同的孤儿院,拥有不同的资助渠道和资助人。从理论和流程上来讲,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见面的契机。也就是说,除了在方才车上严岑那句回答之外,许暮洲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七个人私下认识的证据。
如果严岑当场反驳,许暮洲将无话可说。
这种没有后路的问题许暮洲其实很少使用,因为实在是太过容易被推翻了。
许暮洲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严岑会对他说真话。
严岑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他被小狐狸这种深藏在潜意识中的“任性”取悦了,于是并不吝啬给他一些必要的消息。
“除了秦怀。”严岑说:“剩下你提到的那几个人——按年龄来讲,他们应该叫我一声三哥……我们拥有同一个父亲。”
“那秦怀呢?”许暮洲追问。
“她比我大一点。”严岑弯着眼睛,笑道:“我应该叫秦怀姐姐。”
许暮洲:“……”
许暮洲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刚似乎被小小地戏弄了。
“许副队。”严岑在调戏小狐狸这件事上资历颇深,反复横跳多次后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敲了敲桌面,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但说实话,无论我跟他们有没有关系,这跟案件关系都不大,是我们的私事。”严岑说:“许康的案子我有不在场证明,傅思涵是被毒杀,马钱子碱的起效时间也只有十到二十分钟,在这个时间内见到她的只有贺北北一个人——至于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跟您在一起查案。”
这话说得跟齐远很有异曲同工之妙,话里话外都写着“我知道我是无辜的,所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很正常”的中心思想,自私得跟齐远简直像是亲兄弟。
“这就是你隐瞒情况的理由?”许暮洲被气笑了,反问道:“排查死者的交往信息和社会关系是办案的必备程序,何况是在确定了熟人作案的情况下,这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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