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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九妹妹。”
“应姑娘。”
“……”
阿弥第一个冲到托月身边。
托月这一摔摔不得轻,感觉左手已经不属于自己,却唯恐事情有变忍着痛楚,趁乱把东西藏到阿弥身上。
墨染尘等人因为男女有别只能冷眼旁观,应紫月从慌乱中回过神,快步冲过来同阿弥一起扶着托月起身。
“应姑娘,你可有摔伤。”
关怀的声音从凤椅上飘,皇后娘娘的目光审视着托月。
托月缓缓起身行礼,面带笑容道:“谢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女一切安好,并无大碍。”
“当真无事?”
皇后娘娘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托月的身体。
托月若无其事地回一句“臣女安好”,皇后娘娘却坚持道:“轻舞,你扶应姑娘到偏殿,宣太医过来瞧瞧。”
宫女轻舞径直走到托月身边,托月无奈道:“怎敢劳烦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大姐姐和阿弥扶臣女过去便好。”
皇后娘娘态度坚决,托月不好坚持。
由应紫月和阿弥扶着,跟在宫女轻舞身后来到偏殿。
轻舞出去请太医,托月小声道:“大姐姐,妹妹无碍,你快去看看姐夫,劝他莫要冲动。”
应紫月正左右为难,听到托月贴心的话,拉着她手道:“姐姐去去就回,今日之事妹妹无错,姐姐回李府后一定会细细说明原由,绝对不会连累妹妹。”
“大姐姐快去吧。”
托月催促着应紫月,轻舞若回来再想离开只怕不易。
应紫月一走,托月让阿弥放下纱帘道:“我不想让太医看到我脸色,以免耽误时间。”
阿弥也没有看多想多问,托月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更没有偷看藏在她身上的东西。
片刻后轻舞请太医入内,太医隔着纱帘看到托月静坐在一隅,素淡宁静宛如月光朦胧,虚幻空灵像水中月梦里花。
托月此时有些紧张,生怕太医会看出什么问题。
忽然感到背心上多了一小手,一股暖流自背心涌入体内,暖暖的缓解了她胳膊的痛楚。
回头看一眼,阿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太医把脉好一会儿才道:“请皇后娘娘放心,姑娘的身体无恙。”
“应姑娘方才摔了一跤,果真没事吗?”轻舞再三问,太医收起药枕道:“观姑娘坐姿,闻气息下官肯定她无事。请皇后娘娘尽管放心,这点把握下官还是有的。”
太医已经这样说,轻舞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太医回去候命。
轻舞送太医走后,托月从帘子后面走出来道:“轻舞姑娘,托月无事,还请告知皇后娘娘不必担忧。”
“应姑娘,如何不见李家少夫人?”
轻舞似乎终于发现偏殿内少一人,神情有些着急地问。
托月背对着轻舞,淡淡道:“大姐姐担忧姐夫,坐立难安,横竖托月这也没什么事,便让大姐姐去陪着姐夫。”
“应姑娘可是马上回府?”
轻舞道一声知道后面不改色地问,语气有些急促,暴露出她内心的不悦和恐惧。
托月感觉到她情绪波动,无奈轻声道:“皇后娘娘盛情,宫廷御宴原不应早退,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早些回去陪家人吧。”
“奴婢安排人送姑娘出紫云台。”轻舞唤来一名太监道:“应姑娘身体不适,你务必亲自送姑娘上马车,再回来向皇后娘娘复命。”
“奴才遵旨!”
太监领旨,回头对托月道:“应姑娘,请这边走。”
托月客套一句跟着太监出了偏殿,其实她也想早些知道,李云湄最后塞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可在紫云台明显不行。
走出紫云台,坐上马车,托月不敢放松,依然紧绷。
从紫云台到应府,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路程,若想有人想要她性命,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古人云事出反常必有妖,李云湄的针对太过不智,无论是因为讨厌她还是有别的原因,也不应以连累李府为前提,除非……李云湄不是李云湄。
托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过也唯有此才解释得通。
正殿大门紧闭,皇后娘娘坐在凤椅中,依然一派慵懒妩媚、风情万千,眼神却充满危险、阴鸷、嗜血。
两名暗卫拖着一名女子进来,女子经历过一番酷刑,浑身浴血。
从衣物和发饰还是能够看出,女子正是被拖出去杖责三十的李云湄,现在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
轻舞伸手在李云湄的衣领内摸索,用力一撕大殿内响起一声惨叫,轻舞手上多了一张皮,确切点是一张人皮面具。
“果然……”
皇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轻舞扔掉人皮面具道:“皇后娘娘,凡跟她接触过的人都暗中搜索过,没有发现我们要找的东西。”
“你确定?”
“连李守素奴婢都没放过,确实没找到我们要的东西。”
皇后抬手揉着两边太阳穴道:“东西肯定是从她手上送走的,前来参加宴会的都是闺阁女子,没找不到的道理。”
目光落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皇后娘娘若有所思道:“你再仔细回想一下,此时她身上有没有少掉什么东西,是什么时候少掉的,当时有哪些人在场,谁跟她有过接触?”
“回娘娘,是香囊。”
轻舞一番检查后,很快便发现少的是什么东西。
景国大户人家女子出门,腰间都有系有一枚香囊的习惯,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东西。
凭着超凡的记忆力,轻舞很快便确定香囊不见的时间,正是在女子推倒托月之后,可是……“皇后娘娘,奴婢肯定应姑娘身上没有香囊,李少夫人也没有多出来东西,连李公子亦是如此。”
“或许她推倒应姑娘,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轻舞不认为自己会有错漏的地方,皇后娘娘淡淡道:“你还是漏掉了一个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实是对方安排得太过巧妙,令你我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何人?”轻舞马上问。
“应姑娘的侍婢阿弥,你可有细细检查过。”
皇后淡淡提醒轻舞,轻舞想一下道:“应姑娘的侍婢,奴婢记得她跟她不曾有过接触。”
听完轻舞的分析,皇后轻笑两声道:“应姑娘是最后一个跟她接触的人,可出事后第一个接触应姑娘的,正中默默无闻的侍婢阿弥,你敢保证东西不在她身上吗?”
噗……
轻舞跪在地上。
皇后淡淡道:“我派去的人应该会解决的,你起来吧。”
嘶……
拉车的马一阵嘶鸣。
托月感到车身一震,迅速打开暗格,把一柄匕首交到阿弥手上。
阿弥毫不犹豫地接过匕首,托月假装不安地问:“王伯,突然停车,是发生什么事情吗?”
从暗格中取出另一件兵器,王伯却还有回应,托月察觉到不对劲,阿弥一改平时的懦弱道:“姑娘不用害怕,奴婢拼了性命也要保护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阿弥……”
“姑娘,奴婢是……”
托月抬手示意阿弥别说话,掀开窗帘子往外面看一眼。
四周的环境并不陌生,却肯定不是回应府的路,托月故作不知问:“王伯,这好像不是回应府的路。”
“王伯恐怕不能送姑娘回府,还是我们来送应姑娘上路……”一道寒光突然出现在眼前,托月本能地往后面一倒,长剑的冰冷从眼前划过,同时也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托月没有给对方第二次出剑的机会,举起手中的兵器按动机关,两支短箭没入对方体内。
陌生人轰然倒在地上,托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派高手对付自己,拼一下或许还有机会逃跑。
“阿弥……”
“姑娘,奴婢是良玉。”
托月想让阿弥先逃,阿弥的一番抢白让她震惊不已。
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良玉把匕首塞回托月手中道:“这些人让奴婢来拖住,姑娘找准机会赶紧逃跑。”
良玉会武功,托月是知道。
方才以袖箭轻易解决一名杀手,说明这些人在良玉的应对范围内。
托月没有坚持留下,掀开地毯移开木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小口,良玉一看到马上明白托月的意思。
前来追杀的人忌惮马车上的机关,暂时不敢贸然上前,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忽然就听闻一声轻咤,眼前的马车突然疾驰而去,围在附近的杀手想都没想就飞快地往前追赶。
托月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尘,迅速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
应老爷书房的墙上,挂着一份极细的皇城街道分布图,托月很快便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并找到最好的逃跑线路。
两手一提裙摆尽力向前奔跑,托月的目标不是应府,因为杀手极可能在回应府必经之路伏击,而离这里最近且安全的是顺天府衙门,也是托月逃跑的目的地。
大殿上一摔的后果出来,托月每跑一步都痛得她直冒冷汗。
托月却顾不得疼痛,拼尽此身的气力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顺天府衙的大门终于遥遥可见。
“救命啊,救命……”
托月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大声呼救,企图引起衙役的注意。
大门前的两名衙役闻声赶来,结果还没靠近寒光一闪,两名衙役便身首异处,杀手的剑已经指向托月。
望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托月没有丝毫的慌乱,迅速观察过对方的服饰后,把匕首架在脖子上:“你要是敢往前,我马上杀死自己,到时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托月是在赌,赌杀手没有马上杀掉自己,是为了李云湄塞给自己的东西。
果然,杀手马上停下脚步,站在一丈多远外道:“应姑娘,只要你肯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主子会饶你不死。”
“我爹爹说过,杀手的话不能信。”
托月不会傻到相信陌生人的话,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紧袖箭。
皇城七月依然十分火热,太阳当头照,汗水从托月的额头上滑落,一滴滴、一次次流经眉毛、睫毛,极奇不舒服。
托月却不敢眨一下眼睛,尽管站在对面的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可是在瞬息间抢走她的匕首绝对不是问题,眼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拖到有人来救她为止。
跟杀手对持的过程中,托月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强大的意志需要有强健的体魄支撑。
随着时间推移,托月渐渐感到泛力、眩晕,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稳住身体杀手就已经冲过来,长剑刺向握着匕首的手腕。
托月想都没想,拼尽全力抬起另一只手臂,启动藏在衣袖的袖箭。
眩晕、痛楚让托月失去了准头,两支短箭没能刺中要害,而是扎在杀手的手臂上,杀手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来。
托月无力躲避,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突然另一道寒芒出现,砰的一下格开杀手的剑,回过神后面前多了一道白衣似雪无瑕、丰神如玉、高贵优雅的背影。
太阳底下,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圣洁光芒,看着让她感到安心舒适。
“我……”
绷紧的弦一松,托月未能把话说完,跌入黑暗的世界里。
这世界里看不到光明,比冰雪还要冰冷,托月觉得自己会冷死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黑暗的世界真大,托月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到尽头,累得眼皮都抬不起,只能眯着眼漫无目标地前进。
忽然一脚踩空跌落万丈深渊,以为要粉身碎骨时,飘来一团圣光飘过包裹着自己,光明的有温度的让她不再绝望,再也感觉不到危险安心地熟睡。
“……”
托月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
感觉到有人在身边走动,可是她不想回应不想动。
就这样静静的多好,不要打扰不要唤醒,就在这种暖暖的感觉中一直沉睡不醒。
突然,什么东西灌入她口,好苦,苦得她忍不住喷出来,东西却灌入鼻子里,臭得她大叫一声睁开眼睛。
面前黑暗消失了,圣光团也没了,眼前是一摞摞的书卷,两张熟悉又惊喜的面孔,以及熟悉的景物,记忆像泡了水的胖大海迅速膨胀塞满脑海。
托月终于记起发生过什么事情,这里是她的闺房,现在是真的安全没有生命威胁。
从旁边冲过来一道身影,一把抱住托月放声大哭,边哭边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姑娘。”
茫然看着抱着自己痛哭的女子,托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阿弥,没好气道:“哭什么哭,你家姑娘我还没死,用不着你提前哭丧。”
呸呸呸……
阿弥马上止住哭,连呸几声道:“姑娘,你险些掉了性命,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
想到昏迷白衣胜雪,风姿无瑕的背影,托月一把推开阿弥问:“救我的公子是谁,待我好后是不是该登门道谢。”
“是大公子把姑娘背回来,当时奴婢都吓坏了。”冰儿把药送到托月面前,托月马上别开脸道:“不可能,在顺天府衙大门前救我的人,肯定不是大哥哥。”
当时虽然头昏目眩可不糊涂,那绝对不是大哥应熙的背影,应熙怎会有那样玉树临风、风姿无瑕的背影。
冰儿端着药确定无奈道:“姑娘回来时昏迷不醒、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大公子说……先把药喝完再说。”冰儿也会故意卖关子吊胃口,逼着哄着托月先把药喝完。
“这是什么,药又苦又臭。”
托月捏着鼻子把药喝完,却忍不住一阵干呕,冰儿乘机端着药盏离开房间。
阿弥继续哭着道:“都是奴婢不好,去给姑娘拿茶水,竟然被人暗算打昏,醒来时不见姑娘差点被吓死。”
经阿弥这么一提托月才想事情,问完云齐关于风素的事情,准备去看池子那里看鱼时,突然觉得有些渴就让阿弥去取茶水过来,再后来便是大殿内的发生事情。
没能察觉到上良玉在身边,是大大的失策,托月不得不思索应对的言辞。
“后来呢?”
托月追问,阿弥道:“里面的人奴婢都不认识,最后看到云三公子,可云三公子一看到奴婢像看到鬼似的。”
当然像看到鬼似的,云齐可亲眼看着自己和阿弥离开,突然又冒出一个阿弥,可不就是活见鬼,托月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有多刺激,不过……托月想到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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