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冷冷地道:“胡言乱语,我看他是失心疯了。”
“朕也有疑心。”殷长阑微微笑了笑,道:“毕竟贵妃盘了这么多日子的账,都没有看到母后曾经赏赐过赵王叔……这些违制之物的记录。”
他温声道:“王叔昔日对朕多有关照,朕不愿信他心怀不臣,但朕也相信母后胸有沟壑,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何况如今又听到王叔谮毁母后的清誉,朕心中不胜哀痛。”
郑太后这一次只是简短地道:“皇帝长大了。”
殷长阑默而不语。
郑太后就微微显出疲态来,道:“哀家乏了,皇帝有了自己的主意,只管去做就是了。”
殷长阑就低下头来看了容晚初一眼。
容晚初摇了摇头,她沉默了这许多时候,这时只淡淡地道:“原本臣妾年纪小,查了这一回账,总有许多事不大理会得,想请娘娘指点一二,如今反倒不巧,也不好拿这些琐事继续烦扰娘娘。”
她同殷长阑一道站起身来,屈了屈膝,道:“臣妾也在娘娘这里叨扰多时了。”
郑太后抿着唇,视线从殷长阑进了门之后,终于再度落回到容晚初的身上。
女孩儿站在年轻的君王身边,身形纤细又挺直,像松柏之侧植了一株幼竹。
难怪这样的肆无忌惮。
皇帝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长成了这个模样,选出来的宠妃,自然也跟着生出了无穷的底气。
郑太后无声地笑了笑。
可惜,小树苗想要长大,也要扎根进土里去。
金子地里落了一棵苗,那土太硬太薄,根扎得太浅,谁知道哪一天一阵风来吹一吹,就折倒了呢。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道:“贵妃有心了。”
容晚初知道她这个时候满心的官司,并不把她的这一点不经意放在心上。
先时凤池宫的宫人退出去的时候,手中的木匣都放了下来,到容晚初站起身的时候,也没有去挪动,就这样留在了茶桌上。
她同殷长阑肩并肩地出了门。
宫人、内侍都等在廊下,主子们在游廊折角的暖坞里等着厅中的召唤。
殷/红绫一直在留意着门口的响动,见到这两个人出来,顾不上之前的龃龉,提着裙角飞快地穿过回廊,跑进了花厅去。
殷长阑道:“太后娘娘心中不大爽利,你们服侍都经意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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