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古斯都宁已经把雪狻猊在笼子里指挥得团团转,甚至命令它勾着笼栅直立起来向上攀爬——金质的笼子承受这样沉重的负担,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栅格本身也出现了微微的扭曲。
但那狻猊也只是温驯地依偎在笼子上,即使有偶尔的响鼻和摇头,也在都宁的指令和安抚下很快镇静下来。
这一点无疑让场周的人都松了口气,认同了西番正使对狻猊的控制力,以及这头本该是“猛兽”的狻猊异常通灵和温顺的事实。
有人机灵地跪在地上,高呼道:“圣天子在朝,才有神兽降世,瑞泽天下,不加之以刀兵。”
有人带头,就有许多人跟在后面,大声地赞颂着皇帝的“仁政”和“慈悯”。
容晚初看着殷长阑的时候,素来只觉得天下无人能及他的好,这时听着这样的话,也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亏他们说得出口。
新皇帝登基还只有半年,从“升平皇帝殷长阑”变成“大齐太/祖、归鸾皇帝、天赐皇帝殷长阑”,甚至不足两个月的工夫。
升平在位的时候种种举措,说到底不过是容玄明、甄恪、乃至太后郑幼然的傀儡罢了。
竟连她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仁德声名。
她挑起嘴角来,殷长阑眼角一瞥,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来得及说话,场中的乌古斯都宁已经高声道:“皇帝陛下,请您允许我将我的伙伴带出金笼,敬献在您的面前。”
他这句用的又是大齐语了,声调还是歪歪扭扭的,听起来十分的怪异,但不影响众人听得明白。
殷长阑眉眼微敛,颔首道:“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容晚初微微回过头去,看到蔡福仿佛也有些好奇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
李盈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这念头在容晚初心头一掠而过,广场上猛然爆起一声呼喝,打断了她的思绪,把她的心思重新拉回到场中。
那头雪白的狻猊昂着头从黄金兽笼中步出。
它走出来的时候,四周的龙禁卫都紧紧地绷直了身体,唯恐它会暴起发难——无论它之前的表现再如何乖巧通达人性,狻猊依旧毫无疑问地是一种捕食虎豹的善战猛兽。
这头狻猊姿态雄健,鬃毛和皮子都是一色的纯白,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美丽的流彩,一条细而长的尾巴垂在身后,随着脚步微微地拂动,站在大青石铺地、汉白玉为栏的大广场上,背后是巍峨殿堂、金桥碧水、晴光无垠,仿佛当真是上古龙神的爱子降临,巡游于中土山河之上。
乌古斯都宁退到了丈许远的地方,用西番语对它下了一串新的命令,雪色的狻猊就顺从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屈下两条前腿,对着他跪了下来,将一颗硕大的头颅伏在了地上,连肌肉贲张的肩骨都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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