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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伤的皇帝已经被转移回到大殿里,御医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包扎着创口。

容晚初就坐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着男人没有带伤的那一只手。

那伤口狭长而深的一条,御医拿剪子把伤口周边的布料剪开,碎布还没有来得及同血肉结在一处,被轻轻地揭掉了。

深紫色的血渍凝固在年轻君王白/皙的皮肤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狰狞。

杨院正手下不免犹疑了一下,道:“陛下要不要咬一点东西?”

处理伤口的时候太过痛楚,伤者忍耐中容易咬伤自己的舌尖。

坐在榻边的女孩儿垂着头,殷长阑感觉到掌心交握的那一只小手,在听到杨院正的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他不由得勾起唇来,安抚地揉了揉她的指尖,道:“不必。”

杨院正不大意外。

从前头天子斩白蛇的那一回,他就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与他的父亲、祖父都不尽相同。

他垂首道:“臣僭越了。”

就从药童手里接过酒壶来。

酒液浇上伤口的一瞬间,容晚初就看到男人的额上汗水如雨般成行滚落下来。

这痛楚并不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却难以自抑地咬紧了牙。

殷长阑从她手指拢紧的力道里感受到她的心情。

他发际汗出如浆,却犹有余力地笑了笑,道:“你去替我看看外头的情形?”

嗓音粗砺得像是混了砂。

容晚初默了默,低低地道:“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殷长阑有些无奈。

受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疼痛于他甚至早已称不上煎熬。

但小姑娘软软的一个,只是这样坐在这里,他心中就总有种难以宣之于口的微妙卑劣情绪。

看着她这样替他难过、替他痛苦,身上的痛苦就仿佛十倍百倍地放大,敦促着他在她面前示弱,让她生出更多的怜惜……

这滋味可真是难熬!

不舍得说什么重话让她离开,殷长阑就一时有些难言,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杨院正低着头,神色专注地清理着殷长阑的创口,仿佛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似的,却忽然笑呵呵地道:“这里头血腥气重,娘娘身子骨有些温弱,倒是出去散一散好些。”

殷长阑看了杨院正一眼,就含笑看着容晚初,道:“你也听见了。替我出去看看,我也省些精神。”

容晚初抿了抿唇,总觉得殷长阑和老太医两人仿佛在这一递一答里达成了什么共识。

但她看着殷长阑这样疗伤,一颗心总是重重地揪着,这时也不再坚持,就又捏了捏他的手掌,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女孩儿身形亭亭,殷长阑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转过了屏风,才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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