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鼓了鼓腮。
偏偏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可是这样一闹,前头那些说不出来的伤感就散了大半,她垂下眼睫,和殷长阑一样拿盏盖抿着水面上点点浮沉的木樨花瓣,一面说起忍冬报上来的话:“……说是蔡福和玛瑙要好,如今玛瑙忽然没了,蔡福咬死了不肯说话,宫里头的事就要另说。倒是西番使团那个不见了的副使,后来可找到了没有?”
第64章血玲珑(5)
黑月查到的消息,会递到容晚初手中来的,自然也会及时地通报给殷长阑。
他并没有对宫里没了一个宫女这件事做出什么评价,反而是听到容晚初问起西番使团的副使节时,面上有微微的一点变化。
他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地道:“这个人大约已经逃出了京城。”
容晚初神色微动。
她问道:“可是此人身上有什么不对?”
他的阿晚,反应比朝中许多积年的大臣还要敏锐、直接。
殷长阑心中生出些感慨。
只是老人多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小姑娘这样的聪慧剔透,偏偏身体又不是十分的康健,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碍。
他以后还是要更加注重小姑娘的身子骨才是。
殷长阑心里转过许许多多的念头,口中不免就有些心不在焉,道:“有金吾卫报告说,昨儿献瑞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看到乌古斯通纳尔同鸿胪寺少卿褚易一同离开了广场,抄了一条小路往弘文馆方向去。龙禁卫和金吾卫沿着这个方向搜查,在弘文馆左近的官房外面,发现了褚易的遗体……”
因为朝典上人多手杂,进出宫门搜身比平日更加严格,尤其是异族的使臣,凡事可以作为凶器的,即使是“传统”的“装饰品”也不允许带入。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一刀毙命的条件,褚易的死状十分的惨烈。
殷长阑并不想把这样的细节说给容晚初听,含含混混地带了过去,道:“西角门的值戍卫士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手,今天上午也有人核查到了当时的卫卒,证实了确实曾有个人拿着褚易的腰牌出宫去——那人说他是鸿胪寺的狄鞮,奉了少卿的命令,有急事要回官署去一趟,虽然面相有些异于常人,但言辞、礼仪都十分的正常,值门的卫士就放他出了宫!”
容晚初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绷得雪雪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通纳尔出宫之后,没有去与同族汇合。”殷长阑说到这里,也隐去了先时的散漫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膳后稍稍松散地倚在圈椅里的身形都重新绷直了,道:“当时在宫中的西番正使都宁、那些跟随都宁和通纳尔觐见的力士,包括留在鸿胪寺驿馆里的其他西番人——整个西番人使团,除了乌古斯通纳尔之外,没有一个人失踪,驿馆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试图离开。”
也就是说,乌古斯通纳尔一个人抛弃了他所有的族人。
容晚初回想起狻猊突然发狂之后,被掀落在地上的乌古斯都宁的种种表现。
不可置信、不知所措,第一反应先是喊冤,在被禁卫军包围住之后,才开始试图突围、逃离。
倘若不是他的伪装实在太好、太高明,就只能说,他也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一场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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