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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阑淡淡地道:“你说吧!”

语气十分的平静无波,就像是打发小猫、小狗似的。

甄漪澜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那些激荡在胸臆之间的憎恶、仇恨、哀痛、恐惧和快意,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心绪起伏之间,只剩下一腔的冰冷和漠然。

究竟是殷长阑这个皇帝太过轻狂随意、并没有真才实学,还是她所掌握的、将要说出来的消息根本就这样不值一提?

她跪伏在地上,几乎不知道自己要从哪里说起,只是喃喃地开了口,道:“赵王之事发生以后,甄闵夷对陛下心怀不满已久……又兼十二殿下被迎回宫中,身体也比从前康健许多,又与太后娘娘/亲厚……”

甄漪澜絮絮地说着话,殷长阑听在耳中,微微地一顿。

殷长睿的身体变好了?

他怎么不知道?

他细细地看着甄漪澜面上的神色,发觉她并没有一点在说谎的迹象。

他微微扬了扬眉,又在她察觉之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垂落在盏中水面氤氲的白雾上。

甄漪澜声音涩涩的,像是吞了砂砾,低低地道:“犯妇身边的侍女玛瑙,一家老小的安危都拿捏在甄闵夷的手中。”

“前几日,玛瑙的行踪十分的不定,在犯妇面前也常常是强颜欢笑。犯妇罪孽深重,当时并没有及时察觉她的不妥……直到昨日里,西番人指使狻猊作乱事发后,玛瑙如往常一般服侍犯妇,她是犯妇的身边人,在解颐宫中/出入,惯常没有人阻拦的……她出了门,却再也没有回来。”

“犯妇才在犯妇的妆匣里头发现了她留下来的字条!”

甄漪澜说到这里,喉间已近于沙哑,有了些杜鹃泣血的哀痛之意,她从衣袖里摸索着,抽/出一截薄薄的丝绢来,侍奉在一旁的素娥就有眼色地靠上前接了过来,放在托盘里,呈到殷长阑的桌边。

殷长阑并没有接,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甄漪澜重新磕了个头,就着伏在地上的姿势,森冷而低哑地道:“玛瑙在犯妇身边服侍多年,情谊深厚。犯妇也知道玛瑙欺君、弑君,罪无可赦。但她不过是甄闵夷掌中的一柄刀,欺君罔上的元凶犹然在朝中逍遥,陛下,家父一生忠直不阿,犯妇幼承庭训,学的也是忠君体国、人伦正道,恳请陛下将此事彻查到底,还一个海清河晏,天日昭昭……”

说的冠冕堂皇的。

殷长阑微微地笑了笑。

他颔首道:“朕知道了!”

还是那副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态度。

甄漪澜心中空落落的,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惊觉有许多在心里盘算了许久的话忘了说,说出来的也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把原本想得好好的话冲得七零八落。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生出无端的懊恼来。

此消彼长,殷长阑不按常理出牌,态度这样的随意,就把她的计划破坏得乱糟糟的,而她的话说多说少的,失了先机,又错了后着,就更气弱了。

她有心要再说几句、描补一二,殷长阑却打断了她的话,道:“贤妃且安心。天网恢恢,虽疏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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