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一心求死,撞在了墙上。”
“可是妾身却没有死成。”
容晚初已经预感到了戚夫人要说出来的话,面上不由得跟着端肃起来。
戚夫人道:“那时妾身还不知道呼兰氏和她的儿子,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妾身醒来之后,腹中已经没有了孩子,妾身只记得自己跌在地上伤了头,身边的丫鬟因为‘服侍不力’,死的死,撵的撵……”
“连容毓明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妾身也……全然不记得了。”
戚夫人声音十分的平静,连眼眶里的泪也是平静地滚落下来:“娘娘,妾身也不知道妾身该不该宁可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什么都不记得,每一次都从头开始的时候,那羞辱也只在眼前罢了。”
“妾身嫁进来不过五年,‘跌伤头’却足足有七、八次了。”
即使是心中有所准备如容晚初,在这个时候也仍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仿佛咽腔中有口气堵在了那里,让她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伸出手去握住了戚夫人的手。
戚夫人将脸埋在了她的掌心。湿/润的液流氤氲开来,无声无息地沿着掌纹蔓延了整只手掌。
碛里征尘漫漫,黄沙无垠,中原已经是物华俱新的节令,榆关的杨树却才刚刚开始飘起薄花。
这座往日西北最繁华的藩镇,此刻却因为战衅的纷起而沉冷下来。
嗅觉敏锐的商队们大部分早就停止了这条路上的往来,每天从镇子东西贯出的驼铃声都渐渐消隐无踪。
只有极少数的商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榆关城里。
容玄渡笑着端起酒盏,与面前的中年男人碰了一杯。
那中年男人一直阴沉沉的神色到此也温和起来,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笑意,道了声“大将军客气了”,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嘴角挂上了一点薄薄的暗红颜色,骆驼血的腥气在口腔和房间里弥散开来。
中年男人站起身,长长地做了个揖,告退出了门去。
容玄渡又在房间里坐了片刻,才起身踱了出来。
门口的戍卫穿着薄甲,恭恭敬敬地行礼:“大将军。”
容玄渡微微颔首,问道:“前锋将军在哪里?”
那兵士仿佛并不意外他的问题,一点磕绊都不打地应道:“容将军在演武场。”
将军府戍卫所说的演武场,自然是将军府后院的那一座。
大军在榆关城安顿下来,也不过些许时日。开始的那几天里,这座演武场还颇有些人气,到今天已经十分的寥落。
偌大的空场之中,只有一个人影在擎着枪挑刺。
年轻的郎君身量高挑,蜂腰猿臂,虽然只是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枯燥的挑、刺的动作,但每一下的幅度都近乎完全相同,出枪、收枪的时候掠动薄薄的风声,枪尖的红缨在空气中几乎带起残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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