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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五十,天机四九,而人遁其一。

殷扬注视着他,遥远的空间让他面上的表情难以被窥探,只听到冷淡的声音:“好气魄。”

那道士却笑了起来。

他道:“师侄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殷扬目光如刀。

他少年时师从天机老人,并不是一桩秘事。

在收到家中的消息,他向师父告别,要回到家乡去,替他死在战场上的兄长从军的时候,那个看上去不太正经的老头为他取了一个字,叫做“长阑”,说他以后注定要以这个名字为天下主。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距离加冠拟字的年龄还有四、五年的差距,虽然一面有种“我也有字了”的跃跃欲试,但家中的变故像块巨石似的压在他心头上,让他在回到家以后,很快就淡忘了这件事。

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是代王麾下、北境十二州中鼎鼎有名的骁将。他的冠礼是在沙场上厮杀的间隙里举办的,代王提出要亲自为他拟一个字,他却鬼使神差地拒绝了。

所以一直到最后,他的朋友喊他“殷七”,他的属下称他“七爷”“将军”,有个柔软的女孩儿会唤他“七哥”,到这天下间再无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众所周知,大齐的开国帝君殷扬,是一个没有表字的人。

在听到这个道士喝破“长阑”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中就翻起了无穷的杀意。

那道士却胸有成竹地微微笑了起来。

他道:“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陛下如今广有四海,黑月之卫遍布八方,却仍旧寻一人而不可得……”

“陛下智计过人,自然该知道,世间之隔,并不止在黄泉碧落。”

“也在于——”

殷扬的目光森然如冰,让道士停下了口中的话语,低下头微微地笑了笑。

丹墀之上的玄色袖袍翻涌,年轻而高大的天子已经从王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阶来。

日色渐渐勾勒出他的身形,日月黼黻、山川河海都在他肩头袂角隐现,他的面庞峻刻而隽美,但剑锋眉下的一双眼却如冷寂千秋的深潭,将投进去的一切影子都席卷吞噬。

道士沉默地与他对视一瞬。

殷扬深深地凝视着他。

道士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小香炉——天光镀过香炉的表面,泛起紫金的质感,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样沉重的一只香炉,是怎样藏匿在他飘逸如流云的广袖之中,并且没有被严谨而认真的龙禁卫搜查出来的。

暗中潜藏着无数双眼睛,审慎地注视着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道士。

道士却迎着殷扬的目光,神色平静地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陛下秉真龙之法相,为天地之共主,亦不能破大道之藩篱,逆光阴之成法,追溯已死与未生之人。”

“但天道有情,又偏爱陛下这样的天命之子,因此人间方有‘返魂香’之验。”

殷扬忽然问道:“你要什么?他又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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