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榻上一动也没有动,下颌高高地扬了起来,像只骄矜气恼的猫儿。
殷长阑虚虚握着拳挡在唇边,干咳着清了清嗓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道:“阿晚……”
容晚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身畔有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腰,掌心的力道轻柔,触在酸痛的肌骨上,在短暂的痛楚之后有种说不出来的熨帖。
容晚初回过头来,嗔道:“你少碰我——你这混蛋,登徒子,不知羞……”
连责骂都这样柔软,明媚的杏眼里含着嗔意和水光,让殷长阑一颗心都熏熏然。
“是我的错。”他倾下身去,尾音含含混混地消失在相贴的唇齿之间:“我不该孟浪,不该不听阿晚的话……”
无边的春色挟着明媚的光晕,垂润在宫墙内外、神州浩土上。
天赐二十年大暑,土润溽暑,大雨时行。
一场夏日里的暴雨刚刚歇止,空气中的潮意还没有全然褪去,帝都城外的大河水面也跟着涨满了。
河边上、长堤底下,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
当中不少人都是左近的农夫,手里还支着下地的犁耙,嫌日光刺目的手在额前搭了凉棚,远远地张望着平阔的河面。
河堤上站着成行的京卫,穿着制式的盔甲,虽然曝露在烈日底下,但仍旧一个个站得身形笔挺,精神奕奕。
这里是帝都城外最大的码头,京城白云渡口,青水和运河的枢纽,远征南洋的水师将从此处凯旋归航。
为此,平日里熙攘往来、舟楫满川的青水上都被留出了短暂的安宁。
从帝都市货往南地行商的船只不能解缆出港,被阻了归程的贾客也不懊恼,反而颇有些恰逢盛会的勃勃兴致,甚至跟着挤在人群里昂首以待。
人群之外有驾低调的乌篷马车停在了树荫下。
车夫外貌平凡,身形精悍,握着缰绳的手指指骨长度远胜常人,一双眼乌沉沉的,只在不看人的时候有些精光暴闪。他从车辕上跳下来,沉声对着车里道:“主子,夫人,您二位可要掀了帘子透透气?”
厢门的帘幕稍稍掀起了一角,内侧柔和的薄纱却仍垂落着,遮掩了车厢里的人影,只看见落在帘帷上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
男人稳沉的声音传出来:“辛苦你了,你也去吃口茶歇一歇罢。”
那车夫知道主子惯常不用人服侍。他目光在周遭扫视了一圈,不知道都在看些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当真往后退了退。
大树边上有机灵的京郊商贩支起了茶摊,方桌矮凳,还搭了个凉棚,席位都满当当的,恰好有个人站起身来,老板忙引着新来的客人坐下了,问了吃食。
那车夫十分沉默,要了壶酽茶,并一碟花生米,就拼着桌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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