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虽然人心惶惶,好歹没有出大乱子,松了口气。
问留守心腹,皇帝缘何出奔,心腹顾左右而言他,他勃然大怒,才应道:“王爷为何不回府问王妃?”
和娄氏有关?他吃了一惊:娄氏一向安分,何至于把元祎修逼到这个地步?
回到府中,府中静好,妻子儿女笑脸相迎。
大郎还是淘气,二郎还是阴郁,大郎老欺负他。六郎是越来越肥了,该给他找匹能负重的马。八郎病恹恹地,一看就知道还是没起色。九郎嘴上常年抹了三寸厚的蜜,把娄氏哄得眉开眼笑。
等他们都下去,只剩了娄氏。他问:“陛下是怎么回事?”
“陛下?”娄氏怔了一怔,像是许久才记起来,“前月,陛下召了华阳公主进宫。”
“他找她做什么!”
“说是吴主来书,请陛下把皇后还给他。”她说。
这句话并不长。
几个字一个一个排着队传进他的耳朵里,然后从脑子里穿出去,就像风穿过空空荡荡的厅堂,空空荡荡的庭院。他想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问她为什么不哭。
她说人有的时候,会哭不出来。
很久了,奇怪,他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
“王爷、王爷!”像是有很多的声音在周遭响,争先恐后,嘈嘈,嗡嗡嗡,像挥之不去的苍蝇。
他有些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四周又静了下去,静得连风都蹑手蹑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知道,她回不来了。她肯定已经死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他问。
娄氏叹了口气:“从前我也劝过王爷,要把公主接进府里来,好歹是个名分——”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和她之间,没有名分。没有缘分。萧阮没有休她,她就还是萧阮的发妻。萧阮向皇帝索要他的妻子,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别说元祎修,就是他当时在洛阳城,又能找个什么借口拒绝?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匹夫且不能忍,而况萧阮一国之君。
天子之怒,流血漂橹。
他会为她兴兵吗?他不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元祎修把她交给了萧阮,这一路远去,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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