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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知道感情在什么时候滋生,那就像是春天的草,你能看到的时候,已经郁郁葱葱,遍地如茵。

野火烧不尽。

而她错过了。

是他辜负了。

也许辜负的……并不仅仅是他。华阳在西山上吼的那些话,已经半年了,还每个字都清楚得像刚刚出口:

——“……但是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过问萧郎,他想不想?”

他想不想回金陵?她确实没有问过。长久以来,她都以为无须问:他想,他当然想,他和她一样想——如果在之前,她也许能理直气壮,这样回答每一个质疑的人。但是问这句话的是华阳。

那个月色里侃侃而言,玲珑剔透的少女,她知道什么——她知道了些什么?

她不敢问。

再无畏的人,也有心生怯意的时候,她的怯意就是萧郎。她从前……她从前做梦也没有想过,她与萧郎,会到这一步。她从前,总以为他与她是一体的,他每个决策,都是为了他们,她每次牺牲,都是为了他们。

然而如今,她不敢再这样肯定了。

想必不敢再肯定的也不止是她。不然,他为什么不进来,他为什么不能走进来与她开诚布公谈一谈这个话题——当时华阳对她吼,他也听见了,甚至听得比她更清楚,更真切——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负她。

纠缠得太久的两个人,岁月生出血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刀下去,血流如注,生死攸关。所以她不敢,他也不敢。

在难以捉摸的命运面前,大多数人都恨不能做逃兵——聪明通透如萧阮、苏卿染也不例外——然而他们又是清楚的,到头来,总还是逃不掉。除非死亡,除非死亡突兀地出现,过去种种,方才能一刀两断。

便如此,也还是疼的,痛的——未必就能独自活下去。

苏卿染微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姨母说这个话的意思,不是长久之计——她是劝她主动,既然断不掉,既然回头无路。在去年腊月,萧阮出的那场事故中,姨母心里的懊悔,恐怕比她更甚——更甚百倍。

她这样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她诅咒他,她鄙弃他,她甚至不曾为他的“死亡”表示过悲痛。诚然身为他的生母,她有恃无恐,但是一旦情分耗尽,血缘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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