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理当如此?”嘉言莫名其妙。
“没什么,时辰不早了,”嘉语道,“叫茯苓进来给我换衣。”
素来这些贴身活计都是薄荷领的,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叫茯苓,薄荷和连翘都是一怔,也只能领命去了。
既然送了簪子来,自然会找机会让她插上;既然要插他的簪子,自然还需要与之配套的衣裳。他的眼光一向是好的——比她好。却不知道是谁在其中推波助澜,让嘉言看到这件大服,让她动心带回来。
王妃当然是会拒绝的,虽然嘉言是一片好心:这件大服虽然没有大的差错,然而形制与细节,却都是南式——只是如今洛阳盛行金陵风尚,要说慕衣冠之正,服饰之美,也不是说不过去。
其实连那支簪子,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放进执事所奉的盘子里,不通过茯苓,之所以没有,大约是想要告诉她:
但凡他想,没有他做不到的。
但即便是如此,嘉语也想不到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李司空的得胜归来已经是事实,虽然后来落在宜阳王手里,成了个烂摊子——那也怪不到李家头上去。她和李十二郎婚事已定,他还能怎么翻盘?
嘉语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女官引嘉语出去。乐声一时起,一时又停。乐人再唱祝祷词,这回说的是:“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加第二簪。
执事奉簪而至。
乐浪公主伸手去取,指尖微微一滞。拿在手里,果然是那支通体鲜红的柏木簪子——配嘉语这身浅青色大服,或者说配嘉语本身的气质,再合适没有了。便是乐浪公主,插稳簪子之后,也忍不住赞一声:“华阳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王妃踞于尊位,见嘉语穿着浅青色大服出来,已经是吃了一惊,待再看到这支簪子,更是神色有异。嘉言想送这身礼物给三娘她是知道的,但是这支簪子——又打哪里来,却如何会到执事手中?
她给嘉语备的第二支簪,原是珊瑚所制,色泽虽类,材质却大有不同,光泽便也不同,看到嘉语如此装扮,竟隐隐想道:就好像、就好像这人比她更熟悉三娘,更知道三娘该穿什么,配什么。
那是……谁呢?
王妃的诧异,底下宾客既不知其因果,自然也不会有同感,最多不过是觉得,华阳果然是长大了,从前还不见得有如此出挑。
连昭熙都与有荣焉。
嘉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当然照规矩礼仪,她也该是郑重的,肃然的,这等场合,岂容嬉笑。
人就如一个傀儡,被推着走,领着走,引着走。有时进酒食,又进里屋换衣,再出来,乐声一时停了,一时又起,乐人唱道:“宾赞既戒,肴核惟旅。申加尔服,礼仪有序。允观尔成,永天之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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