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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殿外下得稀里哗啦,宫人和内监都没有被允许进来。

她小心翼翼没有去问太后发生了什么。

太后知道她不敢问。她也不想说。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这时候脑海里反复翻腾的就只有皇帝软倒下去的样子,那张空白的脸,眉目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但是他的表情……她不知道那是悲愤还是嘲笑。

她心里反复转动的就只是一个念头,原来他想我死。原来我的儿子……想要我死!

大约他是觉得她该活够了。

在他的父亲死后,她又多活了十二年,手握一国权柄,享尽人间富贵,就是面首,也换过几茬。至于她为这个王朝操的心,她为他操的心,说到底……那正是他所怨恨的。他的王朝,他的天下。

他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进了德阳殿,郑忱正在陪她用膳,见皇帝进来,起身行礼道:“陛下——”

“滚!”皇帝冷冷地一个字。

郑忱看了太后一眼,太后略点点头:“下去吧。”

郑忱这才拱手行礼,一振衣袍,就听见皇帝冷笑一声:“原来朕的话,当真是人人都可以不听了!”

郑忱吃了一惊,但是立时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军报的后半截落到了皇帝手里——显然,太后并没有长久瞒住皇帝的意思。

他直挺挺跪下去:“陛下恕罪!”

皇帝恨得牙痒痒——这个小人!连敷衍都不能做得更像样一点!

“下去吧。”太后重复了一句,“皇儿有话直接与本宫说,郑卿是臣子,并非奴仆,你不该这样折辱他。”

郑忱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匆匆再说了句“陛下恕罪”,倒退着出了门。

皇帝按住自己想要追上去一剑穿心的手。

“这时辰,陛下来……有事吗?”太后拈着银勺,慢悠悠画了个圈,她知道他来为的什么,郑忱都能猜到,她如何猜不到。

“儿……儿子听说祎晦他、他——”

太后抬头看他。

皇帝一横心:“母后是在戏弄孩儿么?”

太后问:“这话从何说起?”

皇帝手心里有些发潮,那种逼仄感又回来了。

往哪里看都是墙,欢喜全成了笑话。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小玉儿欢欢喜喜与他游湖,转眼就成泡影;永巷门关上又打开,母亲抱住他痛哭的时候,那时候、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有足够的狠心!

他喉中发干,所以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嘶吼,怨恨的嘶吼:“母后早就知道了不是么,祎晦夺兵失败,被诛杀于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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