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就是去送死,这个抉择并不太困难。
“我父亲尚有旧部。”嘉语道。如今她父亲人才去,恩泽尚在,人心尚在,要到十年、二十年之后,谁还记得她父亲。
“……就算是你父亲旧部,受你父亲恩惠,”萧阮道,“如今你父亲不在了,他们还想着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三娘你扪心自问,这些你能给吗?你什么都给不了,他们凭什么听你使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如果是昭熙又不一样,昭熙从前就在军中,能得人心;昭熙能扶持幼弟上位,给他们希望。三娘不过一个深闺小娘子,人家信她能拈针拿线也就罢了,还信她舞刀弄枪?
嘉语不作声,看着眼前的酒菜出神。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她确实等不了十年。前世她父亲得意的时间更久,势力更大,这一次恐怕是刚刚平了云朔就回来,还没来得及收编和整治六镇之兵。
即便那样大的势力,她父兄一死,也就烟消云散,不过各自打着他的旗号互相倾轧。
她多活一世,如今想到可信的,也不过一个独孤如愿。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回洛阳,洛阳没有她的立身之地。
“……你要去找周乐?”萧阮忽又问,“从前是他为你父兄报了仇?”
“不是。”嘉语闷闷地道,不知道他如何又想起周乐。诚然前世周乐是在她父亲帐下效力,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那是谁?”
嘉语抬头看了他一眼:“元昭叙。”
萧阮:……
如果能找到周乐,未尝不是一条路,嘉语想。
“但是是他得了你父亲的兵马?”萧阮又问。
这一次,嘉语点了点头。
萧阮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你不用想了,我不会放你走的。”他最后看了一眼满桌子的酒菜,一口也吃不下去,拂袖出了门。
萧阮从帐中出来,被风一吹,稍稍醒了醒神:那是他的营帐,他如今却往哪里去?
……
鸠占鹊巢的主仆仨也不算好过,半夏看着萧阮的背影,担忧地道:“姑娘,如今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嘉语撑住头,揉了揉眉心。从前萧阮与她说过,想要好好过日子,然而她让他失望;如今他说从头来过,奈何他们并没有这个运气。兴许就是她与他没有缘分。
她觉得倦。父亲与兄长死讯传到的那个晚上,她几乎是面无表情听他们说完这个消息,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那是她重活一次最大的指望,就这样落了空;那就像是她一直在等的那只靴子,终于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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