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寺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何况永宁寺与姚家关系匪浅。
出门的时候嘉言特特多带了几件金宝首饰,想寺里比丘没有不贪财的,多施舍几个,总能套出话来。
她一路盘算,就没有留意到姚佳怡眉目里的愁意。
果然就如嘉言所想,抵达永宁寺已经是申时末,太阳都快要下去了,云层镶了厚厚的金边。嘉言先下,再扶了姚佳怡下车。姚佳怡抓住她的手有点冷,嘉言登时就叫了出来:“表姐身体有不适么?”
姚佳怡捏捏她的脸:“又胡说。”
嘉言吸了吸鼻子,想道:莫非是孕中正常反应?虽然王妃生昭恂时候,她就侍奉在左右,其实左右婢仆宫人甚多,又有经年的妇人嬷嬷,根本轮不到她近身——王妃又哪里舍得她双手沾上阳春水。
嘉言这时候想到母亲和弟弟,心里好生挂念。
姐妹俩手挽手,说说笑笑往里走。嘉言左顾右盼道:“今儿游客好少,是姐夫清了场么?”四月初夏,阳光和煦,草木葱茏,正蝶舞莺飞,游园赏景好时候,往年这时候来上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姚佳怡道:“你姐夫哪里有这样的排场。”太后在时,看在她的份上清个场也就罢了。
嘉言这次总算是有所察觉,侧目道:“表姐和姐夫——”
姚佳怡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嘉言觉得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像是紧了一紧。
这是……两口子吵架了么?
姚佳怡的性情是嘉言素知的,因打小就在太后跟前得宠,左右宫人、府中侍婢都知道她将来要做皇后,所以人人都捧着她,恨不能捧到天上去,指着日后她得了意,能分一杯半杯羹。
谁料到就没有日后了。
嘉言原是想劝姚佳怡几句,既然已经成了亲,如今又将有孩儿,还是收收性子,不要与夫君闹。她见祖望之的次数虽然不多,却看得出是个好性儿,能伏低做小。这话要出口,却听姚佳怡低声问:“阿言,你想姨母么?”
她眼睛仍看着前方,嘴唇微动,要不是嘉言与她靠得极近,几乎看不出她是在说话。
嘉言余光迅速扫了一眼周遭。周遭没有别的香客,就只有几个婢子,在落后她们三步的距离,亦步亦趋。
都是姚家的婢子,论理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嘉言算不得是个谨慎人,但是自去年年尾至今,几经反复,到底多了几个心眼。姚佳怡忽然问起太后,大约是她自己想念太后了。那是自然,姚太后在位,姚家何等风光,就是他们始平王府也——
太后杀了皇帝,她想不通过;太后要立三郎,她也不是很愿意,但是现在太后也死了。嘉言在一次一次的意外与震惊中,已经彻底糊涂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对错,或者说,她不知道该不该判断对与错。
太后没有对不起她,皇帝也没有……如今他们母子于地下重逢,该如何相对?
姚佳怡没有等她的回答,只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瑟瑟说了一句:“我想。”瑟瑟如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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