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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灿成亲和周乐订亲都定了日子。因公主身份尊贵,所需准备极多,所以反而尉灿在先。两桩喜事连着办,多少有冲喜的意思。人人都知道大仗在即,未必人人都有命回来。都想着热闹一下也好。
以尉灿与周乐的关系,少不得各方来贺。
照例出阁是要哭,娄晚君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段娄氏抚她的背说:“出了阁,就是别家的人了。从前那些想头,就都收起来罢。阿姐瞧着尉大郎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对你也好,你不要负了人家。”
娄晚君道:“我是想阿昭。”
提到娄昭,段娄氏也伤心。从前她们阿兄也是个人物,要不是阿兄没了,也不用二娘这么抛头露面,经营产业,养成如今这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就是碰上公主,也要争上一争——吓,哪里来这么高的心气。
原想着阿昭也是个能够顶立门户的,谁想又——
“人家出阁都有兄弟背,”娄晚君哭道,“阿昭到如今,生不见人——”
原本周乐与她娄家认了干亲,娄昭不在,他背她上车也是可以的,但是如今他以男方长辈自居,自然不可能来背她。也幸好如此,娄晚君想,不然,由他将她送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光想想都觉得凄凉。
段娄氏打断她:“阿韶一直在找,兴许哪天就找到了呢。”
只要一天没看到尸体,就能骗自己一天人还在,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人一定在的。
娄晚君却比她阿姐要现实得多,说道:“父亲年事已高,我出阁之后,家中就只能指着阿奇……”阿奇是她们长兄的遗腹子,今年不过八岁,“……阿姐要记得提点阿韶,莫让他……莫让他们忘了阿昭。”
段娄氏叹了口气:“二娘糊涂!前儿你算计公主,要不是看在阿昭的份上,你倒以为,今儿公主会来么?”
“我原也不指着她来”这句话在娄晚君心里转了一转,没有出口。她也知道公主莅临是多大的面子。外头催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大多是军中同袍。娄晚君甚至能听出一些人的声音。周乐不在其中。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要成亲了,再不会有别的转机。嫁给尉大郎,固然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他,但是也断绝了其他可能。他是很疼他这个外甥,明知道不堪用,还一直留在身边。
想到真要嫁给这样一个粗人,娄晚君心里忽然充满了恐惧。
“不能再哭了,再哭妆就花了。”段娄氏提醒她。
娄晚君没能忍住,伏在她阿姐肩上哭了出来:“阿姐,我心里好苦……”
段娄氏一怔,她是真没有想到,她这个妹子执念如此之深。她有些慌了:“二娘,这桩婚事,你是点过头的。”
娄晚君只是哭泣。
段娄氏渐渐也就回过味来,她只能笨拙地安慰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待成了亲,只要他待你好,慢慢儿的,慢慢儿的……就能忘掉了。”
其实未必就能忘得多么干净,她想,她有时候还能想起来,那个少年趴在墙头,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她总看不清他的脸,也许是在梦里的缘故。“你在上面看什么呢?”她仰头问。“看你。”少年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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