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大军西进长安,途中艰辛,一言难尽。长安虽然是汉时故都,这几百年来,已经残破。但是风气整肃,却不似洛阳浮华。
起初元祎修急于反攻洛阳,被宇文泰压住。又过了小半年,他才不得不认识到,长安的实力实不如洛阳,这是其一;宇文泰不是大将军,不似他和颜悦色,这是其二;他仍然是一个傀儡天子,这是其三。
她做好了长居于此的准备。
但是并没有,并没有什么长久——过得月余,宇文泰上书,说平原公主长居于宫中,于礼不合,请求天子遣平原公主出阁。
元祎修暴跳如雷,说“我身边统共就剩了这么个知冷知暖的人儿,他还要把你要了去”。
明月并不认为是如此。
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宇文性情刚毅方正,恐怕是真不能容忍天子这般悖德悖礼——但或者,他不过是找个借口,试探元祎修的底线。大将军尚且能在明面上保持对于天子的恭敬,他连这点面子都不想给天子留了。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他站出来说话,明月心里未尝不是松了一口气。这里是长安,不是洛阳,就算离了宫,也不会撞见故人。她依兄长而居,日子也能过得下去。这长达近十年的噩梦,总算是到了尽头。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宇文泰将元祎修的失国归咎于红颜祸水,就更不能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泰昌元年十二月,明月听说兄长驾车来接她,雀跃而出,是夜,死于鸩酒,时年二十七。
失去平原公主的元祎修与宇文泰反目,同年闰月,暴毙于逍遥园。
次年正月,元祎炬登基称帝,年号大统。
……
明月并不知道她做了多么稀奇古怪的梦,也并不知道她这辈子因早早进宫,和两位公主一起受教,比从前多了眼光和见识。
但纵是如此,她出不得宫,有些事便无可奈何。从前先帝在位,两位公主不说有多得宠,总还是天子亲妹,有太后照拂,她也跟着沾光,到帝后先后故去,换了元祎修,公主的待遇就一落千丈了。
一个对天子没有影响力、不能带来好处的公主,就徒然只剩了尊贵。太妃、太皇太妃也尊贵,谁稀罕来?从前服侍的婢子、宫人,有办法的都另攀了高枝,留下来不过鹌鹑三两只,当不得用。
伶俐人总在得宠的妃嫔那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己手里没有人,便只能借力。明月心里盘算这宫里的宠妃。元祎修后来纳的美人,她是一个不识。唯有平原公主与李贵嫔,一个是堂姐,一个是先帝妃子,说起来算有渊源。然而她对这位平原公主,实在心存戒心。
——当初平原进宫,有不得已,曲在元祎修;然而她哄华阳公主进宫,当时震惊到了明月:在明月看来,华阳姿色还在平原之上,如果不是元祎修忌惮始平王要利用宋王,难免不一并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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