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那人并不反抗,侍婢过来,他便束手;到侍婢要揭去他的斗篷,方才轻喟一声:“大胆。”即便是这两个字,也温柔得很。
嘉语一时也呆住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手撑到案上,也用不上劲,就更说不出话来。脸上早湿?了一片。
周凛心里想,阿舅说我阿娘见了他,定然会哭——这话倒是分毫不差;但是阿舅见了我娘,那口气变得却也快——前儿见我,可没这么客气。
又回头扶他母亲。
昭熙道:“这些人,是阿言给你练的么?”
周凛代母亲答道:“姨母给练的那一批年岁大了,多数已经配人,这些侍婢就是她们练出来的——不能和姨母当初的人比。”
又喝令左右:“还不退下!”
左右侍婢瞧着主母这个样子,又是太子发了话,便都知道这位是贵人,纷纷掩口,行礼退下。
昭熙摇头道:“方才还有点气势,我还道你有了长进,怎么又哭成这个样子。”他朝母子俩走过去,就听到他妹子抽抽搭搭说道:“阿兄走了……好多年。”
“可不。”昭熙也有点感慨,他环视左右,叹息道,“天下都换了人。”
嘉语脸色顿时苍白。
昭熙道:“我原是想先去济南探望三郎,又想还是先见过你——幸而那混蛋还算良心。”
周凛心里腹诽等他爹敢对他娘混蛋,恐怕要下辈子——然而并不敢驳,就只垂手听着。
嘉语沉吟道:“周郎他——”
“阿袖都和我说了。”
“袖表姐的话……”嘉语才要说“不可信”,又想到兄长已经见过周凛。偏头往儿子方向看了一眼。周凛道:“阿舅问过我。”
昭熙在她面前坐下,斗篷也取下,有七八年没见了。嘉语有些恍惚,想起来当初他走得匆忙,
留了胡子。
西域的风大约比中原来得猛烈,锻造出和从前不同的气质,也许是粗犷,也许是沧桑。
嘉语鼻子酸得厉害:“阿兄身子可好些了?”
昭熙拿手巾给她擦眼泪:“都多大人了——一会儿冬生笑话你。”
“十年前谢姐姐也这么说。”
“小时候不见这么爱哭……”
“小时候阿兄也不在平城。”嘉语哼了一声。昭熙也觉得好笑,又想起父亲,在他这个年岁,已经遇害了。
嘉语道:“谢姐姐留在咸宜观么——阿兄也是,原本快到长安了就该说一声,我让周郎和冬生,还有玉郎……”
“三娘!”昭熙打断她。
嘉语的话头登时就断掉,过了片刻方才说道:“……阿兄既然已经问过冬生,就该知道,三郎当时受人挑唆,周郎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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