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司镜这句颇有些无奈的话语,商折霜倏地想起了在离府前一日,自己又摸进司镜寝卧,偷听了他与戚伯对话之事。
“罢了,既然已经邀你前去,以生意为托词,本就是我的不对。”
司镜的语气淡淡,果真没有生她的气。
商折霜松了一口气,正欲与他再说说宁府宴请之事,却听闻手上红线系着的铃铛一响,倏然面色一变。
司镜将目光放在了那枚小小的铃铛上,没有言语。
他一直以为,这铃铛不响,是因为商折霜轻功极好,时时都注意着,但现下来看,原因怕不是如此。
淮流之事后,商折霜腕上红线中的灵气与阴气就因着淮流的利用,已然不太稳定。所以当铃铛响时,她也只是握住了手腕,并未思虑更多。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铃铛震颤得竟是更为厉害。
一声声轻灵的铃响,勾起了她一些不大好的回忆。
这些回忆模模糊糊的,却充斥着温热的血,与滚烫的药。最后,它们融在一起,卷起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向她而来。
商折霜攥着手腕的右手愈发紧了,以至于身躯都在颤抖着。
司镜微微蹙眉,想靠近她一分,却听见马车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霜姑娘,既然回来了,便同我一起回去吧。”
商折霜一向淡然的眸光第一次闪过了一道抵触之情,而后又划过了一道戾气。
她一掀车帘,运轻功而出,落在了一幢楼阁之上。
眼前的老者须发皆白,然面容却不显苍老,整个人立于檐顶之上,竟是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庄严。
“商辞寒让你来的?”商折霜冷笑一声,勾了勾唇,“想让我回去继续做他的金丝雀?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霜姑娘!”老者的声音变得有些肃穆,“我知道您不想回去,少爷也未曾逼您回去,只不过少爷现下身处险境,还望霜姑娘能出手相助。”
“未曾?”商折霜嗤笑了一声,“原来那些下三滥的诡计,都算不得他逼我回去的手段么?”
“可是少爷从未……”
“够了!”商折霜的眸中迸射出几星怒意,显然是厌烦至极。
她一向对一切都十分淡漠,独独面对商辞寒时,身躯中为数不多的情感总会倏然涌起,筑起怒意累叠的高楼。
下意识的厌烦与抵触,生生止住了她的步伐。
“霜姑娘,若您不去助少爷,他怕是难以度过此次难关。而我就算身死于此,也不能辜负老爷与夫人的重托啊!”
在听闻这番话语的一瞬,商折霜的身躯僵了片刻,虽然不知因何原由,但心头却像是被割开了一角,露出血色的肉来。
她很想说,那你便去死吧,什么劳什子爹爹、娘亲、弟弟,她都不在乎,然一股尖锐的疼痛,却自心头细细密密地慢慢泛起,宛若针扎,令她难受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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